第164章 醒来(二)
顾韵和楚绍衍买了些水果,径直前往医院。
他们到时,景云和张少卿等人刚走。
韩父、韩母将两人迎进病房便一起出去了,将空间留给年轻人。
顾韵上下打量一番,见韩枫气色不错,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韩枫摇摇头:“医生检查过了,已经没事了。”
“能吃东西吗?我给你削个苹果?”顾韵又问。
韩枫看一眼一旁神情淡漠的楚绍衍,再次摇头:“表哥这样盯着,我也不敢吃啊!”
顾韵轻笑:“你表哥有那么可怕吗?”
韩枫扯了扯嘴角:“以前我怕我爸,但自从表哥来了,我觉得我爸十分和蔼可亲。”
楚绍衍微勾了下唇。
说笑两句,房中再次安静下来。
半晌,韩枫好似不经意地问:“珩秋,有消息吗?”
终于问了,顾韵轻舒一口气:“暂时没有。你那天,看到什么呢?”
韩枫望向窗外:“她跟着一个女人,上了一辆车,限量版的那种。”
顾韵疑惑:“只是这样?”
韩枫点头。
“那你为什么会……昏迷?”顾韵觉得中招那个词太残忍。
韩枫说:“我只记得要上车去追,忽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是在保护你,”顾韵说,“如果追上去,你会很危险!”
韩枫轻声说:“我知道。”
看韩枫没什么问题,顾韵和楚绍衍坐了一会儿便回了武馆。
倒是江义,听到消息后没顾上请假就来了医院。
腻在医院,陪了韩枫一下午。
武馆这边,因韩枫的清醒,气氛变得欢快而轻松。
东郊那边,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
珩秋由最开始的虚弱无力到后来的奋力挣扎,再到现在的气若游丝。
凉亭里,徐青凌脸色难看,一会儿看一眼池中,一会儿看一眼风天泽。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风天沐紧张地走来走去,眼中是对珩秋的担忧和对风天泽的不赞同。九叔的身体非常重要,但这个漂亮小姑娘的生命也重要啊!
到底哪样更重要呢?他的心中第一次有了动摇。
风天泽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一眼越发暗沉的天色,淡淡道:“如果能坚持到晚上十二点,今天就算过去了。”
说完,他站起身,对风天沐道:“五弟,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
风天沐欲言又止。
风天泽道:“你在这里看着,也不起作用。”
风天沐只得起身,跟着他走了。
徐青凌看看时间,才八点钟,距十二点还有四个小时。
他也站起身,对曹凰道:“我们也回去吧,这样看着确实不起作用。”
曹凰摇摇头:“你先走吧!我再看会儿。”
徐青凌脸色不好,倒是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一时间,凉亭里只剩曹凰一人。
曹凰两只白嫩的手绞着一方丝帕,杏眼紧紧盯着池中的珩秋。
她突然想起珩秋三岁那年,有一回感冒发高烧,烧到了四十二度。珩秋的父亲回“幻月门”参加他师父的六十大寿了,家中就剩她们娘俩。山里没医生。赶上当天下暴雨,山路不好走。
她抱着小珩秋,一边哭,一边骂,骂上天不公。
凭什么姐姐再三推辞,父亲还是把家传至宝给了她。自己再三去要,父亲只推说没有。
凭什么姐姐能嫁个家境富裕又体贴温柔的好男人。自己只能嫁给这种又穷又靠不住的窝囊废。
凭什么姐姐的孩子一出生就订了那么好一门亲事。自己的秋儿只能窝在深山里,发烧了都没人管。
当她哭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一只滚烫却柔软的小手突然摸到她身上,接着是一道稚嫩的童音:“阿妈,不哭,秋不痛!”
那一晚,她紧紧抱着珩秋,一边哭一边祈求上天。如果她的秋儿能平安无事,她一定会成为人上人,让秋儿从此衣食无忧。
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天色渐亮时,珩秋奇迹般地退烧了。
现在再次祈祷,还有用吗?
然而,曹凰沾满鲜血的这一双手,无论再怎样努力,都无法并拢到一处。
这一刻,她终于无声地哭泣起来,眼泪越来越多。不多时,脸上精致的妆容花了。
曹凰踉踉跄跄站起来,跑着离开了后院。
过去的曾经,终究是回不去了。
前一刻还很热闹的后院,转眼只剩一片寂静。夜色中,唯有小柔远远地望着池中的人儿。
吉人自有天相也好,天可怜见的可好。
珩秋熬过了这个夜晚。
此后六天,天天都是如此凶险。
风天泽每天交给手下一小瓶液体,手下将其全部倒入池水中。
徐青凌偶尔到凉亭附近看看。
曹凰却是没再出现过。
第七天早上,风天泽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递给徐青凌:“徐先生,能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能不能成,就看珩秋姑娘的造化了。”
徐青凌扬扬手中小瓷瓶,不解地问:“那这个是?”
风天泽道:“交给珩秋姑娘的母亲。如果成功了,就给她服下,能快速恢复生机。咱们明天一早就得启程,太虚弱了不好。”
徐青凌了然地点点头。
“那我们先回去了,徐先生,明天见!”风天泽温和地笑道。
徐青凌说:“两位公子,再见!”
风天泽点点头,和风天沐带着那两名西服青年离开了。
徐青凌来到曹凰的住处,将瓷瓶交给她,又重复了一遍风天泽交代的话,也先一步离开了。
毕竟,无论珩秋成与不成,他们明天的出行都是不能改变的。
等徐青凌离开,曹凰来到池边。
将小柔叫到一旁:“等小姐醒了,喂她吃下这个。告诉她,我信守承诺。让她快去快回。”
小柔吃惊地问:“您不等小姐醒了吗?”
曹凰轻轻摇一下头,转身离开了。
晚上八点,安静了六天的池面,忽然动了一下。
路灯下,池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波光粼粼。
小柔喜极而泣:“小姐,您醒了!”
水中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通往后院的那条小路上,一棵大树背后,一道美丽、优雅的倩影,在听到小柔的声音后,快速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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