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决定
楚绍衍说:“天玄山的覆灭是命中注定。咱们什么也改变不了。”
顾韵不解,问:“为什么。”
楚绍衍不解释,反问道:“小韵,你猜猜那天外祖父对我说了什么?”
顾韵迟疑道:“助他渡劫?”
楚绍衍摇摇头,说:“外祖父说,倘若他渡劫成功,一切都好说。
“倘若失败,天玄山定会大乱。
“到时,让咱们协助我父亲,散了山上弟子,让他们各自远走高飞。
“然后,让我父亲带着我母亲,浪迹天涯,当一对自由自在的神仙眷侣。
“这天玄山上,一个人都不要留。”
顾韵瞪大眼睛:“为什么?”
楚绍衍眯眼,淡淡道:“寿数、福祸本就是上天注定。
“修炼之人汲取世间万灵之精,用以弥补自身不足,这与窃贼又有什么不同?”
顾韵喃喃道:“窃世间万灵之命,补己之命?”
楚绍衍点点头:“小韵已经懂了。
“可悲的是,这个道理,我活了三百多年才懂。
“而外祖父,在现实世界里活了几千年,在这鬼域中蹉跎了三百多年,才堪堪想通。”
顾韵心中不是很赞同这个观点。
但看楚绍衍似乎是想通了很多无法想通的事情。
可能正是因为想通了这些,今晚面对秦兮的死时他才没那么难以接受。
但同时,顾韵心中升起一股失望之情。
这世间,唯一一名最接近神明的修行者,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犯错的时候,也有退缩的时候。
说到底,楚天玄还是个普通人。
但对于修炼一途,顾韵心中同样生出一种特殊的感悟。
想通了这些,顾韵看向楚绍衍:“绍衍,对于天玄山将要发生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沉默片刻,楚绍衍沉声道:“小韵,咱们离开吧!
“尽管是注定要发生的。但让我看着那些事情在眼前发生,我还是做不到置之不理。”
顾韵心中正有此意,尤其当听到楚绍衍和风玦是同母异父的亲生兄妹时,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更加抗拒。
顾韵在心中将风不凡凌迟了几百遍,纵然楚天玄有负他们母子在前,但那一百多年的养育之情、教导之恩,都不该被他加在复仇的砝码上。
再者,他明知楚池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却又丧尽天良地欺辱她,逼她违背伦常生下风玦。
但同时,顾韵心中松了口气。
至少证明,天玄山覆灭时,楚池是安然无恙的。
毕竟,风玦是风不凡最小的孩子。
但想到那样温婉贤淑、美丽善良的女子经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人伦罪恶,她的心中就是一阵抽痛。
顾韵闷闷道:“咱们离开了,楚仙子该怎么办?
“经历过昨晚的事情,她已经十分信任、依赖咱们了。
“如果现在离开,她该多绝望!”
楚绍衍蹙眉,思量片刻,他沉声道:“这鬼域,不如就毁了吧!”
毕竟,这地方的存在就是风不凡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他想在楚天玄死后依旧可以获取天玄丹修炼渡劫,从而达到楚天玄永远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或者,这地方的存在根本就是为了报复。风不凡要让那些逝去的人不得安宁,在即将淡忘曾经的伤害时,再一次重复经受曾经受过了苦楚。
顾韵心中早有猜测,也没太意外,她点点头:“也好!
“至少,现在风不凡的阴谋还未得逞,楚仙子和青松先生仍旧彼此相爱,寒梅公子和楚仙长依旧师徒情谊深厚,秦家人依旧生活得很好。
“现在结束,还算是个完美的结局。”
楚绍衍点点头,已经发生过的不能改变,但给这不该存在的地方一个好结局也算是全了顾韵的一片孝心。
至于他自己,出去后,他总要叫风不凡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等两人决定好,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
院中传来黄芪晨练的声音。
楚绍衍低声道:“小韵,你先洗漱,我去找黄门主,商量离开的事宜。”
顾韵点点头,咬牙道:“我想先去看看楚仙子。”
“好,”楚绍衍说,“景亭,福伯,我父亲那儿,咱们等会儿一起去。”
顾韵再次点头。
推开隔壁房间的门,看着床上熟睡的楚池,顾韵轻舒口气。
即使在睡梦中,楚池的眉头依旧蹙着,不谙世事的少女,突然面对母亲以那种难堪的方式离世,给她的打击太大了。
但相比起现实世界,这根本不算什么。
当年,风不凡的手段肯定不比昨晚差,秦兮死得肯定也比昨晚惨。
似是感受到了顾韵的目光,楚池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勉强扯出个笑容:“小韵,醒了?”
楚池的声音沙哑,双眼依旧红肿。
顾韵点头:“仙子,起来洗漱下,先吃点东西吧。”
楚池摇头:“我不想吃,就这样躺着吧。”
顾韵轻轻握上她的手,柔声道:“仙子,你要振作起来。不为别的,单单为了腹中的胎儿,您也该好好保重身体。”
楚池猛地瞪大双眼,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小韵,你,你怎么知道的?”
顾韵轻拍一下她的手:“您忘了,绍衍送给您的生辰礼物了吗?
“您腹中的孩儿,就是那般可爱。
“等他长大了,也会如绍衍般好看。”
楚池右手覆在腹部,喃喃道:“小韵,说实话,你们是不是来自未来?”
这回轮到顾韵惊讶了,她没想到,楚池的思想这么前卫。
顾韵只是愣了愣,但楚池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笑道:“太好了!
“我的绍衍平安地长大了,还长得那么好!
“他身边,还有这么好的姑娘陪着他!
“我就是现在立刻随着母亲去了,也能瞑目了。”
顾韵眼眶发酸,哑声道:“仙子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绍衍的!我们也会替外祖母他们报仇的!”
楚池点点头,眼中含着泪花。
咚咚咚,殿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楚池和顾韵同时回头,门口逆光站着一名青年,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但周身的气度让人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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