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灭风(五)
凌绝殿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从玉简中投射出的影像上,只有两个人例外。
一个是顾韵,另一个是楚绍衍。
他俩一起看过一次。
看完后,顾韵哭了许久,楚绍衍安慰了她许久。
顾韵发誓,她再也不看了。
因为,她不想再重温一遍那种揪心的痛楚。
说是影像,其实只是画面。而且,是那种并不连贯的画面。
画面中,一开始是宛如仙境的天玄神山。其中祥云锦簇,仙鹤齐鸣,更有容颜出众、仙气飘飘的年轻男女穿梭其中。
随后,天玄山遭逢巨变。
先是秦兮在祠堂中屈辱地死去,接着是楚天玄渡劫时走火入魔,招来的重重天雷将仙山劈地面目全非,最后,整座天玄山消失在漫天的火光中。
整个就是一座隐世仙山从盛极一时到衰败灭亡的发展过程。
越看到后面,众人越沉默。
尤其像风天沐、柳橙这些原本对圣山和风不凡满怀憧憬的年轻人,更是震惊、失望、害怕到了极点。
因为,每一帧画面中,都有风不凡的身影。
仙山强盛时,风不凡是楚天玄最风光得意的二弟子。
仙山灭亡时,风不凡是隐在黑暗中推波助澜的幕后推手。
秦兮的惨死,景亭的被罚,楚天玄服食的丹药被换,他渡劫的道场内的宝器被换,最后的大火,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风不凡亲力亲为。
有两个场景中,除了风不凡,还有个长着酒窝的娃娃脸青年。
等所有影像播放结束,众人不敢去看面无表情的风不凡,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满脸震惊的谢斐。
不为别的,只因为影像中同风不凡站在一起的另一人,容貌与谢斐扮成的芮知力有五六分相像。
谢斐一边往黄芪跟前退,一边摇头:“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黄芪收回不断输送真气加固结界的双手,伸手揽上谢斐的肩膀,叹道:“知力,对不起!”
谢斐使劲摇头:“师父,您什么意思啊?那个人,跟我是什么关系?”
黄芪无声地叹口气。
“小河,刚才是你坚持要看的。怎么,现在又不打算直面自己的过去了?”风不凡悠悠道。
黄芪摇摇头:“错了就要承担,经过了九万多个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如今没什么不敢面对的。”
说完,他一把撕下脸上薄薄的一层面具。
一张与芮知力有七八分相像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嘶!
殿中一片哗然。
就连一向淡定自如,神情冷峻的柳随风,此刻也震惊不已,他颤声问:“黄门主,不,你不是黄芪!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知力是什么关系?”
黄芪伸手揽向谢斐:“知力,为师不是故意要欺瞒你的!为师……”
“不,你不是我师父!”谢斐一把推开黄芪的手,摇头道。
黄芪痛苦地闭上眼睛。
风不凡哼笑一声:“这样的儿子,要来何用?还不如给我,我想要真正的……”
“住口,”黄芪厉声喝道,“你答应过我不打知力的主意!”
风不凡摊摊手:“行,随你高兴!”
黄芪轻轻一掌将谢斐推到座位上坐下,不偏不倚,刚好在轩辕陌和张少卿中间。
风不凡看向柳随风,温和一笑:“随风,你这大弟子的表演虽然不怎么样,但也勉强能看,不如就送我吧!
“我和小河都喜欢看魔术表演。”
柳随风面色一僵,快速看一眼楚绍衍,沉声道:“请老祖恕罪,这个还得看绍衍自己的意思。”
“哦,”风不凡好奇道,“如今的扶风门,已经不是你说了算?”
柳随风垂头:“弟子万分惭愧,并没有看出黄门主早已经是‘半神’境强者。否则,这扶风门门主,早该由黄门主来当。”
风不凡看一眼黄芪,笑问柳随风:“随风的意思是,想让小河来当扶风门门主?”
柳随风恭声道:“理应如此!”
风不凡微微颔首,目光从扶风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朗声道:“既然柳随风有意让贤,那么,从此刻起,就由楚河掌管扶风门,任扶风门总门主。
“柳随风继续任乾门门主。
“芮知力接任坎门门主。
“其余几门门主不变。
“八门门主皆由总门主楚河直接掌管。
“大家有异议吗?”
谢乾坤先看一眼舞台上安安静静擦拭玉简的楚绍衍,再看一眼换了一副样貌的黄芪,古板严肃的脸上闪过不赞同。
还不等谢乾坤开口,坐在他身旁的谢浪直起身,朝主位上躬身一揖:“谨遵老祖安排!”
其余几人跟着附和。
谢乾坤颌下短须翘了翘,终究没说话。
风不凡满意地点点头,看向舞台上的楚绍衍,温和地笑道:“楚绍衍是吧?你是楚天玄什么人?你这玉简是哪里来的?还有吗?
“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吗?
“别担心,以后留在凌绝殿,你便有的是机会慢慢说。”
楚绍衍慢条斯理地收起玉简,缓缓抬头看向风不凡,淡淡道:“你好意思做,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只是有件事,你怕是还没搞清楚!”
风不凡眯眼问:“哦,哪一件?”
楚绍衍直直看向风不凡,笑问:“扶风门新上任的楚门主,同意让我留在凌绝殿了吗?”
风不凡立刻看向黄芪,沉声问:“小河,告诉他,你的答案。”
黄芪面无表情道:“谁说我要做这为虎作伥的扶风门门主呢?”
风不凡沉下脸来:“楚河,你什么意思?”
楚河微微勾唇,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字面上的意思,怎么,老祖听不懂?”
“他不是听不懂,只是渡劫失败走火入魔,导致耳不聪目不明,听不清你在说什么罢了。”
一道含笑的爽朗男声突然想起。
众人齐齐看向扶风门众师徒所在的方向。
只见一名与楚绍衍有五六分相像的青年双手抱臂,笑得不怀好意。
风琛怒道:“小畜生,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同老祖说话?”
“呵,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来,风天漓那张碎嘴是随了他老子了。”轩辕陌站起来,淡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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