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桀骜不驯
“公子，那分期支付的方法奇妙无比，您为何不留着自己用，反倒缕析告诉那个姓程的？”
离开临安牙行后不久，江福紧跟在江野身后，见他哼着小曲，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忍不住道出心中的疑问。
江野放缓脚步，咧着嘴摇摇头：“先不说当下想建立一套完善的信誉体系几乎不可能，就算真有心，腰包不够鼓也等于白扯，我连买栋楼都费劲，现在全身上下更是一个子都没有，还不如指点程胖子！”
“如果他真有本事弄出来，我做为提供思路的人多少有点功劳，换言之，他欠我一个人情！”
“反之，云清阁也已经落入我手，怎样都不亏！”
至于剩下万两银子的债务，就芙蓉楼那些姑娘们的实力，一个月五百两还不是轻轻松松。
实在不行，他还能求助赵湘儿。
首富之女，这点零花钱肯定是有的！
“还是公子英明！”江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微微颔首，却又似记起什么，提醒道：“不过，公子您没有银子，王爷有啊，咱们武王府拥有不少商铺，在陈管家的打理下，发展得都还不错！”
江野却仿佛没有听见般，打了个哈欠，什么武王，亲生儿子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还指望自己帮他赚钱，门都没有！
他心中骂骂咧咧，继续朝前走去，随口催促着江福：“我还得赶去芙蓉院，你再杵在那发呆，一会跟丢了可别怪我！”
“来了，来了…”
……
午后。
芙蓉院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水场子，但因为美女众多，各种节目新颖且精彩，又有许多文人才子的赞誉，口碑非常好，被称为奉安最热闹的青楼之一。
换做以往，就算天气燥热，只要芙蓉院开门营业，必是客源不断，人满为患的场景。
可今日，楼中正门大开，却没有一个客人。
此时，李虎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地坐在离中央舞台最近的座椅上，时不时捏起桌上的小块糕点丢入口中，身后还围坐着他那身型彪悍的四个手下。
很快，侧门的帷幕被掀开，林清漾带着个少女走了出来，她面色凝重，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李虎，我家少爷与你约定的时间是太阳落山前，你这么早过来是赶着投胎吗？”
李虎毫不在意她的嘲讽，反倒龇起一口大黄牙：“清漾姑娘还是这般伶牙俐齿，不过我喜欢！”
“你虎哥哥虽说是个大老粗，但记性还算可以，自然记得约定的时间，可今日闲来无事，才想着提前来逛逛，芙蓉院的大门既然开在哪里，就没有不招待客人的说法吧！”
言语之间，他从兜里掏出一枚价值十两的银锭，重重拍在桌上，抬手指向站在舞台上的几名舞姬：“来来来，给你虎爷舞一个！”
随即，李虎又看向林清漾：“清漾姑娘，昨日哥哥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你别往心里去，要不坐下喝两杯，就当哥哥给你赔罪了！”
“既然虎爷是来花钱的，清漾自是没理由拦着，但十两银子可没资格使唤芙蓉院中舞技最好的几人。”林清漾说着就将放在桌上的银子收入囊中，又丢下一句话便要转身离开：“反正今日也没有开张的打算，虎爷想坐多久就坐吧！”
旦夕间没了十两银子，还要受她嘲讽，李虎顿时变了脸色，但还不等他发飙，大门处突然传来声音。
“小清漾，总算让我等到你了！”
林清漾寻声望去，只见迎面走来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她身宽体胖，却扭捏着身子，走出妖娆的步伐，一身嫣红色的常服，脖子上挂着根粗长的玉质项链，一张大脸盘子上裹满了厚厚的胭脂水粉，看上去有些辣眼睛。
秦舒红的脸上堆满笑容，径直走到林清漾面前，伸手就要挽住她的胳膊，却被后者迅速避开。
林清漾黛眉轻皱，眨动美眸，漠然冷笑道：“什么风把秦妈妈吹来了？”
江野输掉芙蓉院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开，不少人都是昨天看到李虎闹事后才知道来龙去脉，但城中各大青楼向来消息灵通，早在十日前便有人上门找宋芙蓉，欲要买下林清漾，结果统一被拒绝，而后那些人也只是丢下一句嘲讽，便再没后续。
可秦舒红不同，这老妖婆早在一年多以前就私下找过她，不仅答应帮她赎身，还开出了丰厚的条件，并承诺会尽丽春院的资源，鼎力捧她，在被自己屡次拒绝后，对方也没气馁，不厌其烦地找她谈论这件事，还时不时给她送各种名贵的胭脂水粉，甚至在如意赌坊给江野设局这件事上，秦舒红出了很大的力，致使芙蓉院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故而，林清漾对她没有丝毫的好感。
秦舒红怔了一怔，但还是笑着牵住她的手：“清漾啊，你以前拒绝妈妈，是因为芙蓉院家大业大，是因为这里有与你朝夕相伴的姐妹，可如今，芙蓉院就要易主，宋芙蓉已经三天没有露面，怕是无地自容，打算带着她那废物儿子一走了之吧！”
“芙蓉院的主子都不管不顾了，你还坚持什么？”
“来丽春院吧！”
“姓宋的能给的，我也能给，只要你听话，以后就还是奉安第一美人！”
林清漾耐心听她说完，徐徐扭过头，露出浅浅笑容：“是吗？”
“我家妈妈曾经说过，等我出息了，便将芙蓉院赠给我，若是秦妈妈能将丽春院的地契双手奉上，清漾或许能考虑一下！”
此言一出，还不等秦舒红回复，站在旁边的李虎便插嘴开口：“林清漾，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居然打上丽春院的主意，你知道丽春院的生意可不比你们芙蓉院差吗？”
“不对，如今已经没了芙蓉院，丽春院便是名副其实的奉安第一青楼！”
“识时务者为俊杰，秦妈妈能来亲自找你，已经给足了面子，你若是识相，就赶快答应下来。”
“闭嘴！”秦舒红皱着眉头，瞪了他一眼，又立即向林清漾投去笑脸：“清漾啊，丽春院中杂事繁多，妈妈都时而因此感到烦躁，像你这样的大美人哪能吃这种苦，你啊，就当好你的花魁，高兴的时候给客人们弹个小曲，舞上一舞，不高兴就闲在屋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何？”
林清漾不紧不慢地抽出手，忽略过她，对上李虎：“虎爷说得挺好，可惜我就是个小女子，并非什么俊杰！”
“我只知道在我落难的时候，是宋妈妈收养了我，是她给了我一口饭吃，是芙蓉院给了我一个安生的场所，所以，除非妈妈不要我了，否则我林清漾就算死，也做不出吃人家的饭，反手砸人家饭碗的事情！”
闻言，秦舒红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林清漾，我自认为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三番两次拉下脸来，求着你，哄着你，做到这个份上还不能打动你吗？”
“江野先前输了整整十万两，据说宋芙蓉为了保他，早就掏空了家底，甚至还向你们这些楼中的姑娘伸出了手，我就不相信她们母子能在一天时间里找到让芙蓉院中近百号人安身的地方！”
“就算真可以，怕也是登不上台面的犄角旮旯，就江野那种纨绔的性子，不出几日定然闹得鸡犬不宁！”
“希望到那时，你林大美人还能如同今日这般桀骜不驯！”
她话音刚落，大门外便紧跟着传来声音：“我倒是很欣赏清漾姐这桀骜不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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