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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妹妹的表现实在是异常,  分令周凡渡十担忧。往后接连几天,他一直往周悦安的学校跑,天天去给她送饭,  还请她的班主任吃了一顿饭,仔仔细细地询问了一下周悦安的近况。

        然而,班主任对他的回馈和对他父母的回馈一样:周悦安近期除了情绪有点儿低落,其他各方面表现都可以称得上是优秀。

        其实班主任也担心自己的教学工作会出现问题,还特意去找了周悦安的前男友——柏逸——了解情况。起初,班主任也以为周悦安是被柏逸甩了所以才导致的情绪低落,  但谁知道了解过后才发现柏逸才是被甩的那一个,  是周悦安主动提出的分手,理由是大家现在已经高三了,  必须要心无旁骛地冲刺高考。

        但是周凡渡并不相信这种说辞,因为他很了解自己的妹妹,  一个从小被惯大的小公主,  向来是我行我素,  上学对她来说简直跟去玩儿的一样,学得会就学,学不会就不学,  从来不会给自己施加压力,而且爸妈也从来没有给她施加过任何压力,  所以这丫头绝对不可能因为毫无缘由的痛改前非。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刺激到她了。

        周凡渡也不是没有跟自己的妹妹谈过,询问她最近的状态为什么这么不好?但周悦安的回答始终都是:高三了,学习压力大。要是再继续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要好好学习了?她就会反问你一句:我想努力地凭自己的本事考个好大学也不行么?

        一句话,  就能把周凡渡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人家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考个好大学也不行么?也有问题么?

        再继续怀疑下去,就是瞧不起人了。

        如果换在以前,  周凡渡肯定敢直接回一句“少给我扯淡,赶紧说实话”。但是现在,他不敢了,一点也不敢“瞧不起”她,说话办事都是客客气气的,生怕这丫头又来劲儿,哭哭啼啼个不停。

        方小乔和周志明也是一样,一点也不敢在周悦安面前行使父母的架子,每次跟她说话的时候都是温声细语、好商好量的。其实他们本来还打算带着女儿去看看心理医生,但是周悦安说什么都不去,一提看医生就哭,就闹,就崩溃,像是被吓疯的惊弓之鸟一样。吓得方小乔和周志明再也不敢跟她提看医生的事儿了。

        一家人紧张兮兮了半个月,周悦安的情况也不见好转,曾经的那个嘻嘻哈哈、爱哭爱闹的小丫头似乎再也见不到了。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八月下旬,暑假即将结束,开学在即。

        开学之后就能搬回寝室住,所以沈念星就没有继续和房东续租,也不用继续付房租了,但是该赚的钱还是要赚。

        吕胖儿他姐介绍的那家模特公司近期在招简直车模,但是只要女生,外加周凡渡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为了周悦安焦头烂额,所以沈念星就没拉住他一起去,自己独自去面试了。本是抱着试试看到心态,谁知竟然被选中了,培训几天就能上岗。

        她是周六晚上接到的HR的电话。在电话中,HR要求她明早九点准时到公司参加车模培训。

        挂了电话后,沈念星超级激动,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发大财了,日薪六百呢,六百!

        其实那个时候她都已经准备和周凡渡上床了。周凡渡都已经做好措施蓄势待发了,却被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扫了兴,因为沈念星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不许在我脖子和胸口留印。”说完,又觉得不稳妥,进一步地补充,“刚才就算了,从现在开始你不许亲了,摸都不准摸一下!”

        周凡渡瞬间黑脸:“老子都已经忍了一个星期了,你连摸都不让我摸一下?”

        上周末沈念星来了大姨妈,前两天刚走,今天才彻底干净,两人才敢**,不然也不可能不到九点就滚到床上去了。

        沈念星又急又无奈:“可是我明天要去培训啊,万一人家要求我试穿V领礼服呢?”

        低胸装?

        周凡渡的脸更黑了:“穿个屁,不许穿!”

        沈念星不高兴地拧起了眉毛:“你这人真、嗯、”

        话还没说完,就被迅猛地打断了。

        “真什么?”周凡渡的那双丹凤眼漆黑又深沉,声音低沉嘶哑,“说完。”

        沈念星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脖子。

        天花板的灯都没关,明亮的白色灯光晃来晃去的实在刺眼。

        沈念星把脑袋埋进了周凡渡的颈间,情不自禁地叫了几声“老公”,然后抽空大骂了一句:“真混蛋!啊!”

        “老公”叫的是真情实感,“混蛋”骂的也是真情实感,一码归一码,情绪分的明明白白。

        周凡渡轻叹口气,放缓了些,好声好气地商量:“乖,明天别去了。”

        沈念星那股争强好胜的劲儿还上来了:“我不,我就要、要去!”

        周凡渡无奈:“哪个正经培训公司会要求员工第一天培训就穿低胸装?”

        沈念星没能立即回答问题,半合眼眸,修长的睫毛颤动着,红唇微张,情难自持地仰长了脖子。

        修长的天鹅颈白皙无暇,细腻的青色血管若隐若现。

        周凡渡真是受不了,将脸埋进了她的颈间,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吸血鬼一样亲吻啃噬了起来。

        沈念星清醒了一瞬间,立即把手放到了他的脑袋上,试图把他推开,手腕却没什么力气,后来又开始推他的肩膀,挠他的后背,竭尽全力地抗争。

        跟猫爪子似的,不老实又不消停。

        周凡渡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妥协了:“行,让你去,不留印。”

        沈念星这才老实了。

        他们现在也有了一些经验,在床头板前靠了一对枕头,免得沈念星撞到头。但可能是因为忍耐了太多天,两人都有些忘我,不知不觉地就头对墙了,沈念星的脑袋一下子就被顶到了墙上。

        这一下子撞的还真不轻,直接给沈念星疼哭了,感觉都要被撞出脑震荡了。

        周凡渡也不敢再继续了,立即停了下来,开始哄人。

        哄了好久,沈念星才不哭了,但还是生气,说什么都不让周凡渡碰了,直到后来周凡渡提出让她主导,并保证绝不反抗,她才高高兴兴地继续了。

        但脑袋还是疼着的,边疼边快乐。

        直至第二天早起,沈念星的头顶还隐隐作痛,抬手一摸,还肿了一块儿,幸好她的头发多可以完美的遮盖住,不然头顶一个大包出门真是丢死人了。

        从卫生间出来后,沈念星直接朝着周凡渡走了过去。

        周凡渡正站在电磁炉前面煎鸡蛋,身前挂着围裙,手里拿着木铲。

        经过几天的学习练习,他现在已经可以煎出完美的鸡蛋了。

        沈念星走到了周凡渡身边,抬起了下巴,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你是谁呀?我的头很疼,我好像失忆了。”

        周凡渡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你老公。”

        沈念星蹙眉,神色中的困惑更深:“我老公?我什么时候有老公了?”

        周凡渡“好心”提醒:“你追的我,哭着喊着要当我媳妇儿。”说完,又指了一下旁边的案板,“当时也是在厨房,你还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的话,就把我剁成肉馅。”最后,补充总结,“说出来挺害羞的,但哥确实一直是被动的一方,包括初夜。”

        沈念星:“……”害羞?你哪里有一丝一毫害羞的表现么?你骄傲的很!

        沈念星也坚决不承认是自己主动的:“我脑震荡了,选择性失忆,一点也记不住你说的这些了。”

        “真失忆了?”周凡渡那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中充斥着惯有的慵懒,漫不经心地开口:“苦恋我十年的事儿你说忘就忘?”

        沈念星:“……”我警告你不要趁机颠倒黑白啊!

        周凡渡轻叹口气,给锅中的鸡蛋翻了个面:“忘就忘了吧,无所谓,记得哥对你的爱就行。”

        沈念星气呼呼地回了句:“把我撞墙上的爱么?你怎么不把我撞死呢?”

        显然,还在记仇。

        周凡渡只得再度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然后,又反问了她一句,“我手腕上现在还留着你用皮带勒出的印呢,不够扯平么?”

        沈念星下意识地朝着他的手腕扫了一眼。

        骨感白皙的手腕处横梗着一圈红紫色的勒痕。

        昨晚她怕他反悔,干脆用皮带把他的手捆了起来,捆得还特别紧,生怕他挣扎开了反扑。

        干了坏事,证据确凿,沈念星却咬死了不承认:“我不记得了,我失忆了。”说完,转身就走,大摇大摆,理直气壮。

        周凡渡被逗笑了,一边笑一边无奈摇头——一天不干坏事,就不是沈小多。

        为了节约时间,沈念星在早饭开始之前就换好了等会儿去参加培训时要穿的衣服,普普通通的白色短袖搭配浅蓝色牛仔长裤。

        她也不打算化彩妆了,准备饭后随便打个底妆就出门,发型就扎高马尾,怎么简单怎么低调怎么来,因为经过了昨晚的一番“教训”之后,她那颗被金钱冲昏了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周凡渡说得没有错,没有哪个正经公司能让员工在培训第一天的时候就穿低胸装。

        如果今天真的会面对这种情况,那就说明这家公司不靠谱,必须逃!

        吃早餐的时候,沈念星还特意交代了周凡渡一句:“你今天一定要时刻保持手机畅通啊,万一我真遇到危险了,你一定要来救我!”

        周凡渡直接回了句:“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

        沈念星:“你不去找你妹了?”周凡渡这些天以来的焦虑和担忧她都看在了眼里。其实她自己也挺担心安安的,毕竟也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妹妹。

        周凡渡:“今天周末,她不用上学,家里还有爸妈呢。”

        沈念星舒了口气:“那行。”又说了句,“有你陪着我我还能踏实点。”

        周凡渡眉梢一挑:“现在知道你男人好了?”

        沈念星没好气:“你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周凡渡欠的没边:“承认吧,你就是离不开哥。”

        沈念星就是看不得他的那副欠样:“没你我活得更开心。”

        周凡渡:“行,这是你说得啊,我马上就去找下家。”

        “你敢!”沈念星瞪大了眼睛盯着他,恶狠狠地威胁,“你要是敢去找下家,你跑到哪里我就追到哪里,天涯海角也给你绑回来,再打断你的腿,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跑!”

        虽然是在威胁恐吓,但周凡渡的心里却乐坏了,说明沈小多还是挺在乎他的,天涯海角也会去把他给夺回来。

        用过早餐,两人就从家中出发了。

        今天要去的那家模特公司位于高新区的某栋高档写字楼里,从辛福门小区出发,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

        沈念星一路都挺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遇到了骗子公司,甚至还有点怀疑吕胖儿他姐是不是也被骗了,但后来的事实却向她证明,这些担心完全是她多虑了。

        今天来公司参加培训的女孩有二十来个,培训的教室是一间公开透明的玻璃房。并且负责人不仅没有让她们这帮女孩换低胸装,还允许前来陪同的家属或者同伴坐在公司的会客厅里面等待。

        总而言之,一切都挺正规合法的,一点都不像是骗子公司。

        上午培训两个半小时,周凡渡一直站在教室外面等沈念星,时不时地还用手机给她照几张照片、录一段视频。期间还有个自称星探的人前来询问他愿不愿意当模特或者进娱乐圈,直接被他拒绝了。但是那个星探依旧不死心,硬给他塞了一张名片,让他回家后再好好考虑考虑,还苦口婆心地劝他不要浪费掉这么好的先天条件,有些人想整都整不出来他这么适合大屏幕的身材和脸。弄得周凡渡哭笑不得的。

        但他实在是对娱乐圈不感兴趣,他有自己想要追寻的梦想和事业规划。

        十一点半,沈念星下了课,她还是第一个从教室里面冲出来的学徒工,然后急慌慌地把自己的挎包塞进了周凡渡手里:“你先去开车吧,我要上个厕所,等会儿楼下见。”话音还没落呢,就迈着小碎步跑走了。

        看样子确实是憋的不行了,腿都迈不开了,跑的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周凡渡忍俊不禁,对着沈念星的背影笑了一下,然后就下楼开车去了。

        这栋写字楼的地下停车场正在维修中,所以他们早上来的时候只能把车停到旁边的写字楼里。好巧不巧的是,这片写字楼的前后左右还都是单行道。

        要想去跟沈念星汇合的话,周凡渡只能围着这几座写字楼所在的区域绕一大圈才行。哪知一片天堂一片人间,他刚刚把车转到另外一条路上,眼前的画面就和刚刚的高楼大厦截然不同了。

        那片写字楼的前方是高端大气的金融岛,后方是老旧落后的平民窟,一座座低矮的小楼局促拥挤,各式各样的小商小贩占据着马路的两侧,骑着电车的外卖员和前来买午饭的上班族众多,使得本就不怎么宽敞的道路越发的狭窄难开了。

        周凡渡怕沈念星等的着急,就给她发了条语音说明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然后打转方向盘开进了一条相对来说行人比较少的路上,准备从这里面穿过去。

        这条路的两侧全是已经搬空了的但是尚未拆迁的低矮居民楼,有些路段围了蓝色的铁皮,有些地方没围。

        路虽窄,但是越往里开人越少,到后来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导航上也没显示有路障,完全可以穿行。周凡渡终于能将车速提上去了,然而当他路过一座废弃妇幼医院的前门时,倒车镜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位扎着马尾辫,身穿浅蓝色短袖和白色背带裤的女孩背着书包快速闪进了附近的一条小胡同中。

        即便是一闪而过的身影,但周凡渡还是在顷刻间就认出来了这女孩就是他妹,周悦安。

        这丫头不应该这里出现。

        最起码不应该孤身一人在这里出现。

        周凡渡的心中顿时有了股不好的预感,立即踩下了刹车,解开安全带的同时就打开了车门。

        由于路窄,车门一下子就撞上了旁边的蓝色铁皮,发出了“砰”的一声响,车漆都撞掉了一大块。但周凡渡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从狭窄的门缝中挤出来后就朝着周悦安消失的那条小胡同冲了过去,甚至连车门都忘了关。

        冲进去之后他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条死胡同,仅有二十来米深,一眼就能望到尽头。周悦安却平白无故地消失了。周凡渡的神色越发凝重,迅速在这条死胡同里寻找了起来,最终在临近尾部的那堵墙前发现了一块破木头挡板,把木板拉开之后,露出来了一个矮洞,钻过矮洞,就进入了那座废弃的妇幼保健医院。

        周悦安一走进这座废弃医院,内心深处就产生了一股潺潺流水般连绵不断的悲哀与伤感。这还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踏入自己出生的地方。只是没想到,如今已经破败成这般模样了,目之所及之处尽是残垣断壁,一切都灰颓颓的,就像是回不去的旧时光。

        她就是在这里被抱错的。她幸运地顶替了另外一个倒霉的女孩,侥幸地享受了十七年的荣华富贵。

        她的亲生父母说,那个女孩已经死了。

        妈妈爸爸的亲生女儿死了,哥哥的亲妹妹死了,因为抱错的那户人家没有钱给她治病……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了真相,一定会很难过吧?是不是还会怨恨她?讨厌她?因为她鸠占鹊巢霸占了他们女儿的好命?如果当初她们没有被报错的话,那个女孩肯定不会死,最起码不会因为没有钱看病死去。

        而且,她还一直这么任性。

        爸爸妈妈和哥哥一直很宠她、爱她,但她却总是给他们添麻烦,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埋怨过她,反而一次又一次地包容她。但如果,他们知道了真相之后,还会继续喜欢她么?还能原谅她的任性和不听话么?不会了吧,因为她不是亲生的……

        想着想着,周悦安的眼圈就红了,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往外淌,悲伤、难过,又委屈。

        起初,她的亲生父母找到她的时候,她压根儿不相信自己是被抱错的,很坚决地认定他们是骗子,直到他们拿出了她的出生证明和DNA鉴定报告。出生证明上显示的出生日期和地点与她在家中见过的那张一模一样。DNA报告是她和她亲生父亲的DNA检测结果。

        据她的亲生父亲说,他们已经跟了她很久了,趁她逃学去奶茶店买奶茶的时候偷偷拿到了她的头发。

        他们甚至还拿出了一只金手镯,与她小时候一直戴的那只金手镯一模一样,是一对的。她的亲生父亲说这是她出生的时候她的亲奶奶送给她的手镯。把她换走的时候,特意留下来了一只,方便日后相认。

        是的,是她的亲生父母是故意把她和那个倒霉的女孩抱错的,因为那个女孩的家里有钱,她们家没钱。

        是她的亲生父母害死了爸爸妈妈的亲女儿。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了真相,一定该恨死她了。

        周悦安哭得越来越厉害了。

        她的亲生父母还说,她的亲哥哥要结婚了,但是家里没有那么多钱给他准备彩礼,如果她不能在两周之内拿出二十万块钱给他们,他们就会把那份DNA报告交给她的爸爸妈妈,让家里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亲生的,到时候爸爸妈妈和哥哥就该不要她了。

        她真的害怕极了,怕被爸爸妈妈和哥哥抛弃,怕是失去自己的家。她哭着哀求自己的亲生父亲放过她,因为她没有那么多钱。但是那个男人不信,说她是千金大小姐,一定有钱,拿不出来就是不想拿,不想拿就是不认父母,那他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为了筹钱,她还偷偷地卖掉了哥哥的一块手表……周悦安的内心越发的不堪重负了起来,除了悲伤之外,又增添了难以言喻的负罪感。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是个坏良心的女孩,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一直在骗爸爸妈妈和哥哥,还要偷哥哥的东西去卖掉。

        她真的很坏。

        她觉得自己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周悦安一边低声哭泣着,一边朝着废弃的医院大楼走。

        在破败的大楼门口,挺着一辆老旧的银色面包车,车前站着三位成年男人,一位是两鬓斑白、皮肤黝黑沧桑的中年男人,另外两人则是身材壮硕的青年人。

        这三人的打扮十分廉价质朴,质朴到与这座现代化的城市格格不入。

        尤其是那位中年人,穿着军绿色的胶底鞋,脏兮兮的迷彩裤和印着假名牌lg的黑色短袖衫,让人只看一眼就想起“面朝黄土背朝天”这几个贫苦辛劳的字。

        但并不是所有历经贫苦与辛劳的人都和他一样有一双阴冷狠戾的眼睛。

        他即便是在笑,眼神也没有温度,声色低沉冷硬,听不出丝毫笑意:“我的乖女儿,是来给爸爸送钱的么?”

        周悦安真是发自内心的畏惧他,尤其是听到他的话之后,愈发的肝胆俱颤,眼泪越发的不受控制,呜咽着恳求:“我、我只能酬到十万,我真的拿不出二十万,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中年男人耐心又安静地听完了她的话,眼神中竟流露出了悲悯,轻叹一口气,满含无奈地回答:“乖女儿,不是爸爸一定逼你拿钱,是家里面实在是穷呀。这些年来你一直在过好日子,什么苦和累都让你哥受了,你不能只享福不付出对不对?如果你拿不出钱的话,我也只能对你不客气了。”

        他的话音落后,后方的那两位壮硕青年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迈开了健硕的步伐,迅速朝着周悦安走了过去。

        周悦安被吓得连连后退,满目惊恐,惊声尖叫:“你们要干嘛?”

        三个男人都不说话。

        周悦安转身就跑,却被追上来的那个青年男人抓住了,她刚要尖呼救命,嘴巴就被一双肮脏漆黑的大手给捂上了。下一秒,她就听到了木棍劈风的声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棍子却没落在她的身上,倒是抓着她的那个男人倒地了。

        周悦安回头一看,当即就放声大哭了出来:“哥!”

        “跑啊!”周凡渡对周悦安怒吼,却并没有回头看她,手里拿着一根从废墟中捡起来的木棍,面色铁青地盯着另外一个试图来抓周悦安的人。那个男人目光狠戾,不慌不忙地从身后的裤腰带中抽出来了一把寒光闪烁的短刀。

        周悦安却不敢跑,不敢单独把自己的哥哥留下来。她害怕自己的哥哥受伤,她想和自己的哥哥在一起。她甚至还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儿大石头,随时准备着冲上去帮哥哥。

        这时,对面的男人突然一刀劈了过来,周凡渡提棍格挡的同时一脚踹到了男人的腹部,直接将其踹翻在地,久久不能起身。

        周悦安大喜过望,立即朝着周凡渡跑了过去:“哥!”

        “我他妈不是让你跑么?”周凡渡气急败坏,却还是将妹妹护在了自己的怀中。但是在下一秒,兄妹俩同时听到了一声冰冷阴沉的命令:“都不许动,谁动杀谁。”

        兄妹俩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位中年人。

        不知在何时,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把老式的长杆猎-枪。此时此刻,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兄妹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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