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1章
一之濑都子这回是真的被他吓了一跳, 赶忙将杯子拿到一边，伸手就去掰他的下巴, “张嘴！”
在她的力道下, 禅院直哉微微仰起头。
这样的指令对于他来说太过于熟悉，只是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已经顺从的张开了嘴。
熟悉的橡胶气息,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并不反感。
一之濑都子的大拇指扣住了他的下巴往上抬，食指压住了他的下唇，迫使他张大嘴巴。
冰凉的橡胶触感挤压着湿润的口腔, 他感觉到一之濑都子压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指，力度比平时要更大。
这并不像一之濑都子的作风。
不论做什么事情, 她的力度和精度, 向来都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禅院直哉去忍不住去看她的脸。
一之濑都子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只看了一眼, 她就缓缓的皱起了眉头, 松开了手，“你是笨蛋吗？这么烫的水直接往嘴里灌？”
她是时常说禅院直哉是个笨蛋, 但是那是和他身边的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比，他的智力应该还在正常范围内……
一之濑都子原来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她也不确定了。
她也是没有想到，禅院直哉居然能笨到连自己都坑。
禅院直哉从一之濑都子的语气中听出了恼怒。
那是难得的, 几乎没有在她身上出现过的情绪。
“明明是你递给我的……”
禅院直哉顺着她的姿势，正好仰头呆呆的望着她。
他的下唇被按压着，再加上被烫过，含糊不清的京都腔, 简直像在撒娇。
他不由得有些恼怒，又有些委屈。
一之濑都子没有说话。
她静静的看着他。
怎么样才能像是无心般，说出这样的话呢，他对她的信赖有到这个地步吗？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话，他信口就来了？
一之濑都子安静的看了他好几眼，才默不作声的转过身。
这是什么反应？他说错了什么吗？
禅院直哉眨了眨眼睛，看着她转身，顾不上慌张和疼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一之濑都子没有反抗。他就把她拉了回来，从后方大力的圈住了她的腰，将脸整个都埋在她的背上。
白色大褂的质感硬挺但并不粗糙，鼻尖充满的全是消毒水的气息，冷冽的冰凉。大褂和衬衫的隔绝下，感受不到她的体温。
一之濑都子沉默了好一会，“你这是干什么？”
禅院直哉没有说话。
他现在状况也说不出话来，被热水烫了的口腔火辣辣的疼痛，况且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为什么呀？他都这样了，她还转身就离开，难道不应该安慰安慰他什么的吗？
他可是因为那个水是她递给他，他才毫不犹豫的喝下去的！
一之濑都子不说安慰安慰他，这种冷漠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吗？
他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受过的的委屈，在她身上都受了个遍了。
尽管他一声不吭，一之濑都子也大约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
她半晌才无奈的叹气，“我只是准备去拿药而已。”
……他才不信。
禅院直哉又把头往她的身上埋了埋。
一之濑都子侧过身，垂眼看着禅院直哉金色的发顶，他的发丝柔软而冰凉，都被蹭的乱七八糟的。
禅院直哉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拦腰折断一样。
“我真的只是准备去拿个药而已……”一之濑都子知道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抬起右手捏了捏鼻梁，“行了，我知道了，我不去。”
她放弃了挣扎，任由禅院直哉这样抱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她觉得差不多了，才伸长手臂，艰难的打开了前方桌子的抽屉，在里面翻找。
顺利的摸到了一个喷雾瓶子，她松了一口气，转过脸向着不肯撒手的禅院直哉，语气平淡，“张嘴。”
禅院直哉装作没有听到，过了好几秒，才不情不愿的抬起脸。
一之濑都子照旧扣着禅院直哉的下巴，单手打开喷雾瓶子，往他的口腔内仔仔细细的喷了一遍，随即又命令他闭上了嘴巴，“从现在开始，不要说话了。”
禅院直哉神色恹恹地点了点头。
一之濑都子又多看了他一眼。
禅院直哉一向神采飞扬，指高气扬，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从来不肯闭上他那张嘴巴，她也曾经想过，禅院大少爷长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就是可惜又长了张嘴巴。
现在大少爷倒是肯闭上嘴巴了。
紧紧的抿着嘴角，苍白着脸，就连总是张扬的上挑着的狐狸眼，也无精打采的垂落，长长的睫毛遮蔽住眼帘。
怎么看，怎么有点可怜。
一之濑都子难得的对禅院直哉产生了怜悯之情，“今天就先到这里，我送你……”
“不！”禅院直哉急匆匆又含糊不清的打断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我不用，你忙你的……”
这样故作体贴又假惺惺的话，让他想起后宅那些经常被称赞“贤惠”的女人们，顿时有些胃酸上涌。
虽然他自己把自己恶心的不轻，但是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他绝对不能让一之濑都子现在把他送回去，他还有别的打算呢！
一之濑都子看了他一会儿，“好。”
她什么都没有多问。
禅院直哉松了一口气，竟然感谢起口腔的烫伤，让一之濑都子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不然，他还真的没有把握能够瞒得过一之濑都子。
一之濑都子回到了工作的位置，禅院直哉又重新缩回沙发上，气氛再一次安静了下来。
口腔内仍有一些火辣辣的，但是喷过喷雾之后就不再刺痛了，反而有一些麻木的感觉。
禅院直哉尝试着去舔了舔后槽牙，冰冰凉凉的，味道像是消毒水。
原先他十分讨厌这种味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瘾，忍不住反复的用舌尖去舔牙根。
“别舔。”一之濑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眯起眼睛看向他，“这是麻醉类的喷雾，你再舔下去……没有觉得口水在分泌吗？”
禅院直哉被吓了一跳。
刚开始还是被抓包的尴尬，听完一之濑都子的话之后整个都僵硬了。
偏偏一之濑都子还安慰他，“没关系的，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禅院直哉顿时感觉更加羞愤了，背过身试探性的舔了舔嘴唇。
身后传来一之濑都子的笑声。
禅院直哉气急了，干脆就保持着面对着墙壁的姿势。
他绝对不会再回过头了，肯定又会被一之濑都子嘲笑的。
他对着墙壁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时间绝对不短。一之濑都子的办公室内没有窗户，他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
直到一之濑都子叫他，“可以走了，已经很晚了。”
禅院直哉才微微偏过头，看向她，“现在几点？”
真说起话来还是有一些含糊不清，禅院直哉感受到舌尖的麻木，害怕尴尬的场面出现，说的很小心翼翼。
一之濑都子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半了，我送你回去吗？还是你想在酒店过夜？”
“都子，”禅院直哉打断了她，“我想到你家去。”
一之濑都子沉默了。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凝视着他，像是在思索。
禅院直哉悄悄的捏紧手指。
看着一之濑都子神色淡漠的脸，禅院直哉的心跳加速。
他故意把时间拖延到现在，就是为了此刻。
绝对不能失败。
他下定决心，缓缓伸出手，搂住一之濑都子的腰，将脸贴近她的怀里，不说话。
一之濑都子低头看向怀里。
她也确实像禅院直哉想的那样，正在思索着。
禅院直哉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
到她的家里？这么突兀的提出这样的请求——
禅院直也缓缓的抬起眼帘，浓密睫毛下的琥珀色眼睛，闪烁着暗淡的光，湿漉漉的凝视着她。
“都子……”他的声音都像是含在舌尖上，黏黏糊糊的，小心翼翼的叫她的名字。
一之濑都子被他的眼神晃得心神摇曳了一瞬间。
像小狗一般，湿漉漉的，又带着恳求的眼神，让人难以拒绝。让她难得冲动的产生了退步的冲动。
但是她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动的人。
仅仅停顿了几秒钟，她就准备开口拒绝。
“拜托了，都子……”
感觉到一之濑都子想要拒绝，禅院直哉慌了，“我会听你的话的……”
“……”一之濑都子想要拒绝的话，停在了嘴边。在了嘴边。
她低头去凝视禅院直哉，神色依旧莫辨，漆黑的眼睛静静落在他身上。
禅院直哉狠了狠心，像是感觉难堪般，别开了眼睛。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都会配合你的……”
犹豫了一秒后。
“好。”
一之濑都子勉强又迅速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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