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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魏渊的震惊


  自古民对官有一种天生的敬畏,看着气派的衙门,配刀的守卫,以及脸色严肃,来来往往的打更人,婶婶和许玲月有些畏惧。

  婶婶第一次来衙门,很紧张,所以把许铃音搂在怀里,用力揉搓,来缓解情绪。

  小豆丁的脸在婶婶的手里变化出各种形态。

  许玲月默默靠近许七安。

  “宁宴......”

  一位半生不熟的铜锣过来打招呼,目光在婶婶和许玲月身上打转,显而易见,是被婶婶和妹妹的美色吸引过来的。

  “这是我妹妹。”许七安颔首,给他介绍许玲月。

  那铜锣立刻微笑示意,又看向婶婶:“这是姐姐吗?”

  婶婶先是一愣,接着眉开眼笑,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许七安翻白眼:“你见过36岁的姐姐吗。”

  “许宁宴!”婶婶气抖冷。

  她竟然被报出年龄了?婶婶深吸一口气,心说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在外人面前,她要保持形象,不能扑上去抓花侄儿的脸。

  铜锣又看了几眼婶婶和许玲月,恋恋不舍的走开了。

  许七安领着三位女眷往春风堂行去,沿途遇到许多相熟的同僚,热情的和许七安打招呼,好几人都把婶婶错当成许七安的姐姐。

  变相的夸她年轻漂亮。

  来到春风堂偏厅,吩咐吏员端茶倒水,婶婶紧张的情绪一扫而空,笑道:

  “打更人衙门个个都一表人才,说话又好听。”

  婶婶你这话听起来怪怪的......许七安道:“我去衙门口等等。”

  他在衙门口等了一刻钟,等来了三名府衙的捕手,以及赵绅夫妇俩。

  “大人,人犯带到。”年轻的捕手抱拳,恭声道。

  “嗯!”

  许七安点点头,伸手接过绳索,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把人犯送入大牢,再出来还绳。”

  赵绅夫妇吓的面无人色,京城人,谁不知道打更人的威名,更知道打更人大牢是一个有进无出的地方。

  侥幸出来,也得脱一层皮,从此在伤痛中度过余生。

  这都是南宫倩柔的错,他一手缔造了打更人地牢的恶名。

  赵绅的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着撒泼:“我不进打更人衙门,打死我吧,打死我吧。”

  这女人一看就是在家里撒泼惯了的,本性难移,尽管来到打更人衙门,她依旧泼辣无赖的很。

  许七安目光一厉,夺过守卫的刀鞘就是一巴掌。

  噗......女人喷出三颗大牙,满嘴都是血迹,她捂着脸,似乎被打懵了。

  “想死还不容易,待会就成全你。”许七安冷笑道:“欺负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现在?”

  说罢,猛一拽绳索,硬拖着夫妇俩进了衙门。

  三位捕手留在原地,其中一人忽然道:“那位大人,是不是有些眼熟?”

  “......许大人?吕捕头未升调为总捕头时,我跟在她身边办事,曾经见过许大人一次。变化也太大了吧,完全认不出来。”

  “我也见过,难怪这么眼熟,他不是死了吗,那阵子吕捕头情绪很糟糕,动不动就发脾气。”

  ...........

  一路上不时引来铜锣注视,笑着调侃:“许大人押的是什么人犯,哭哭啼啼。”

  许七安回应说:“两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今天让他们尝一尝社会的毒打。”

  来到打更人专属的地牢,“哐当....”狱门打开,阴暗潮湿的空气迎面扑来。

  赵绅脸色煞白,眼里透着绝望和恐怖,这是他人生中最后悔的时刻。

  怎么都没想到,原本只是一件小事,竟让自己遭此大祸。

  女人终于崩溃了,哭道:“那镯子被我给当了,我赔你钱,赔你钱,不要把我关进地牢......”

  赵绅瞪大眼睛,看着妻子,他终于明白这个神秘大人愤怒的缘由,原来自家儿子真的屡次欺负人家的妹妹。

  原来抢走镯子是真的,原来妻子什么都知道。

  完了,让打更人抓住把柄,即使有品级的官员也要发怵,更何况是他。叔父会为了他,得罪打更人吗?

  不由的懊悔,为什么不先把事情弄清楚,为什么不好好处理这件事,为什么脑子里只想着以叔父的权势,欺负一些市井小民和芝麻绿豆的小官又算得了什么。

  赵绅大哭起来,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

  他忽然暴怒起来,一脚踹翻妻子,怒骂道:“都怪你都怪你.....”

  他一边踢,一边怒骂,恨不得休妻,前提是能活着回去。

  女人嚎啕大哭。

  许七安招来狱卒,把两人收监,然后找来狱头,吩咐道:“刚关押进来的那对夫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注意分寸。”

  “您这个分寸.....是留条命,还是留条腿?”狱头为难道。

  “......”许七安没好气道:“活着,但每天都揍他们一顿。揍的时候注意分寸,别缺胳膊断腿,这两人我有用的,明白没。”

  这么一说,狱卒心里就有底了,许大人只是正常教训,让两人在牢里吃苦头。

  “就这?这可是打更人的地牢啊。”狱卒心说,这种小事还要收监在打更人衙门?

  “这个叫劳动改造,本官身为打更人,守护皇城安危,受陛下信任和重用,理当教化愚民。”

  “大人英明。”

  出了大牢,他在春风堂陪着婶婶和妹妹闲聊,直到黑衣吏员来报,说有一位自称文选司郎中的官员求见。

  这在许七安预料之中,这个世界的宗族观念与上辈子强不知多少,换成前世,侄儿遇到这种事,当叔叔的肯尽多少力,难说。

  毕竟许七安现在不是普通的打更人,是手持金牌的打更人。

  “把他领到春风堂来。”许七安起身,离开偏厅,进了李玉春的“办公室”,坐在他的位置上。

  过阵子我应该也是银锣了,哎呀,有十个铜锣名额,我应该招聘谁呢.......十个名额先给二叔一个,给婶婶一个,给二郎一个,给玲月一个,哦,铃音也得一个,哈哈,全家人吃空饷。

  他自娱自乐的想着,门口暗了一下,吏员领着一位山羊须的官员进来,他年过五旬,穿着青色官袍,胸口的补子图案是一只白鹇,官帽下露出花白的鬓角。

  踏入春风堂门槛的刹那,这位一直沉默着,官威极重的老大人,绽放出如沐春风的笑容:

  “许大人,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哎呀,本官位卑,一直无缘见到许大人啊,听说您可是御书房的常客。”

  许七安淡淡道:“想见本官,去教坊司不就行了。”

  赵郎中一愣。

  许七安哈哈大笑:“赵大人比教坊司的姑娘还不禁逗.....哈哈,请坐请坐,来人看茶。”

  赵郎中明褒暗贬,暗指许七安是个事逼,树敌无数。

  许七安则把他比喻成风尘女子。

  一场没有刀光也没有剑影的交锋后,吏员奉上热茶,赵大人抿了一口茶,直入主题:

  “许大人,不知本官那个不争气的侄儿犯了何错?”

  “问题可大了!”

  许七安愁眉苦脸,好像在为赵郎中烦恼似的,说道:“指使孩子做强取豪夺之事,事发之后,又召集家丁,蓄意谋害本官和本官的家人。

  “赵大人,咱们同朝为官,本该相互给个面子,但.....法不容情啊!”

  官场混迹多年的赵大人面不改色,甚至露出一丝惭愧:“都是本官没有约束好他,让他肆意妄为。”

  赵大人从袖子里摸出一张银票,放在桌边,诚恳致歉:“许大人高抬贵手。”

  许七安看了一眼,面值一百,叹息道:“我妹妹受了点伤。”

  赵大人又摸出一张。

  许七安叹息道:“我婶婶受了点伤。”

  赵大人又摸出一张。

  许七安叹息道:“我妹妹受了点伤。”

  “许大人妹妹已经受过伤了。”

  “哦,我有两个妹妹。”

  赵大人又摸出一张。

  许七安叹息道:“本官也受了点伤。”

  赵大人嘴角一抽,再取出一百两。

  “那丢失的手镯,是陛下赐的......”

  又一张。

  这下,桌上整整六百两,绕是赵大人官场沉浮数十载,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抽动嘴角。

  许七安没有继续为难,不是见好就收,而是赵绅不久前开口讹诈五百两,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顺便还多要了一百两。

  “这件事呢,我就原谅他们了。”许七安仔细的收好银票,揣入怀里。

  “那.....许公子请放人吧。”赵大人松了口气。

  “这个不行。”许七安摇摇头。

  赵大人脸色徒然一沉。

  许七安喝了口茶,面带微笑:“欠债还钱,但还得收利息不是,这五百两银票是利息,本金你还没还我呢。”

  赵大人目光锐利的盯着他,片刻后,深吸一口气:“许大人想要什么?”

  他是实权郎中,掌官员调度,这份权力可不一般,可以说决定了朝廷地方官的命运。

  除了都指挥使、布政使、提刑按察使,这三个二品官员的任命他干涉不了,其余地方官的调动、任命,都要经吏部文选司之手。

  唯独许七安,他是无可奈何的。

  打更人本就是为监察百官设的机构,天生职务便相冲,再说人事任命不归吏部官。还有一个原因,这小子是个滚刀肉。

  上头有魏渊罩着,屡次被陛下委任办案,别说是他一个郎中,就连朝堂诸公,对这个小铜锣,心里是tui  tui  tui,表面却无可奈何。

  “也不是什么大事,来,赵大人坐,坐。”许七安示意他坐下,又举起茶杯示意,等赵大人勉强喝了一口茶,他才笑眯眯的问:

  “听说文选司掌官员调配?”

  赵郎中点点头。

  “过几日便是春闱,本官有一个堂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中进士是轻而易举之事。”许七安道。

  “既然如此,许大人与本官说这作甚,自可安心便是。”赵郎中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个嘛.....”许七安嘿一声:“他是云鹿书院的弟子。”

  云鹿书院弟子?

  赵郎中深深皱眉。

  “放心,不会让赵大人为难的。你只需要在春闱之后,将他留任在京,与其他进士一视同仁,本官就感激不尽了。”许七安循循善诱:

  “大人的侄儿和侄媳妇,到时候自然会放,我不会亏待他们的。那只陛下赏赐的镯子,我权当没有了。”

  从听到李先生说,对方的靠山是文选司郎中时,许七安心里就萌生了这个念头。

  这是一笔交易.......赵郎中沉吟许久,缓缓点头:“可以,还望许大人信守诺言。”

  送走赵郎中,许七安吐出一口气,心说二郎啊,弟弟妹妹里,大哥最宠的还是你啊。

  接着,他转头去了浩气楼。

  守在楼下的侍卫一见许七安,就很幽怨,阴阳怪气道:“许倩大人,您又来啦,听说您大哥死而复生了?”

  许七安看他一眼:“许倩是谁?我叫许新年,甭废话,上去通报。”

  侍卫屁颠颠的上楼,俄顷,返回,道:“魏公邀您上楼。”

  ........

  七楼。

  站在堪舆图前沉思的魏渊,听见脚步声传来,没有回身,语气随意:

  “文选司的赵郎中来见你了?”

  我来浩气楼果然是正确的决定.......许七安抱拳:“什么都瞒不过魏公。”

  魏渊点点头,依旧没转身:“什么事?”

  许七安便将事情大致过程描述了一遍,道:“我家二郎如果不出意外,必定会被发配到穷乡僻壤。二叔就他一个儿子,岂能如此。”

  魏渊似笑非笑的语气,问道:“为什么不求本座帮忙。”

  回答他的是沉默,魏渊也不催促。

  许七安犹豫半天,坦然回答:“我想给许家留条路,他不该与我站在同一阵营。”

  顿了顿,补充道:“卑职受魏公大恩,冲锋陷阵责无旁贷。”

  很多时候,是事情推着你走,走完发现没有回头路了。

  当然,许七安不是后悔,有所得必有付出,他只是觉得,多一条路对未来有好处。

  孤臣没有好下场!

  太子的这句话让许七安暗暗生出警惕。

  聪明的人鸡蛋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许七安希望将来能撑起许家大梁的人物里,多一个许新年。

  虽然作为堂弟,许新年多少会被打上他的烙印,但这和魏渊的烙印是不同的。

  这点小心思瞒不过魏渊,所以许七安后边补充的那句话,是在表达自己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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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渊缓缓点头,“人之常情,对了,你成功晋升炼神境了吧。元神强度如何?”

  “这个不好说.....”许七安挠头。

  “不妨以李玉春为标准吧,他是资深的炼神境,距离铜皮铁骨虽还有一段距离,但战力不差。”魏渊继续盯着堪舆图。

  许七安沉吟道:“那我一刀能砍两个。”

  魏渊愕然转身:“嗯?”

  他眯着眼,紧紧盯着许七安:“你说什么?”

  “魏公,卑职踏入炼神境后,没有与人交过手,也摸不准元神强度在炼神境属于什么水准。”许七安谦虚说道。

  “你不是会佛门狮子吼么,”魏渊想了想,指着瞭望台,“到外面吼一声。”

  “魏公,狮子吼不分敌友的。”许七安不敢。

  aoe技能可不管敌人还是朋友。

  “不用担心我。”魏渊摆摆手。

  “是。”许七安越过茶室,走向瞭望台,迎着温暖的阳光,气沉丹田。

  脑海里,观想出金狮怒吼的画面,配合着独有的呼吸、运气之法,微微停顿几秒........他朝底下,整个衙门,沉沉咆哮。

  “吼!”

  这一声咆哮,不像是兽吼,也不像是人喊,更像是一道焦雷在打更人衙门炸开。

  滚滚音波肆虐。

  浩气楼内的吏员,双眼骤然翻白,双耳短暂失聪,眼前一片漆黑。

  隔着远的,听到吼声,心里涌起难以遏制的恐惧。

  无数道气机从衙门各处涌出,身处衙门的金锣们都被惊动了,一道道人影冲出屋子,或在院里集结,或跃上屋顶,或冲向浩气楼。

  这一刻,整个衙门都被惊动了。

  “魏,魏公.....好像闹的太大了。”

  魏渊恍然,凝视着脸色尴尬的许七安。

  这是一头雄狮,他在慢慢磨利爪子,慢慢长出獠牙。

  他还未彻底成长,但总有一天,他的咆哮声会震动九州。

  ........

  PS:哈哈,可以吐槽上一章,但没必要吵架啦,熬到凌晨三点钟,脑子浑浑噩噩,质量肯定会受影响。一本书几百万字,总会有些瑕疵,咱也做不到章章完美,见谅见谅。

  知道很多读者在等着,尤其看到读者说明天还要考试.....我心态其实很焦虑的,想着赶紧码完,给大家一个交代,要考试的赶紧睡。

  包括今早七点又起床,就睡了四个小时,顶着疲惫又码了一章,嗯,大家以后莫要熬夜等,我也尽量不熬夜赶,影响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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