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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死者


当推开最后一扇门时,泽林来到了猎人工坊。

        当然,门后面没有路标,没有指示牌,更没有上面写着‘猎人工坊,闲人免入’的警示牌。只是对泽林而言,他看一眼就能明白这里是否是自己的目的地,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猎人工坊。泥土上的石板路,孤独耸立着的小教堂,藤蔓依附着生锈的铁栅栏,地上到处都是落叶,这里与梦境的景象几乎一模一样。

        要说不同的话,和梦境相比,这里太过荒凉,阿梅利亚说的没错,猎人工坊早已被废弃。盛开的百合花不见踪迹,本应是巨大橡树和墓碑的位置,只剩下洒满落叶的土坡。小教堂附近的白色大理石水池倒还待在原地,但里面根本没有一滴液体,水池底部呈现出干涸的裂纹,泽林怀疑他只要推一下,这些做成高脚杯形状摆放在地上的水池就会坍塌,小教堂比他曾经见过的更为破旧,藤蔓也不再是青绿色,枯黄的叶片像是病人皮肤上的斑点。

        自然,这里也没有那位自称为格曼的老猎人泽林抬起头环顾四周,这里真的是空无一人,不仅猎人们放弃了这里,甚至都没有兽化症怪物的踪迹。不客气的说,这里反倒是唯一一处没有怪物的安全之地,就算是欧顿小教堂有时都会有兽化的圣职者从门口游荡而过,如果不是知道外面的情况,泽林很难把猎人工坊与瘟疫怪物肆虐的亚楠联系到一起。

        “就是这里吗……真是有趣。”

        顺着石板路向上走,泽林耳边只有自己踩在落叶上发出的脚步声,猎人工坊异常的寂静,虽然与圣诗班高塔只有一门之隔,可那扇木门将两边分成两个不同的世界,一边是治愈教会地位最高的圣诗班,一边是无人问津的猎人工坊。

        这里与梦境有什么联系?那位自称为格曼的人,他知道什么?泽林脑思索着所有的可能性

        狩魔猎人很少做梦,更不会出现连续好几次梦到同一个地方的情况,那个格曼是一名术士吗?他可以让人梦到这里,还可以让身为死物的人偶活过来,和石像生物一样,以魔力驱动。不过,这个世界的魔法使用者找一个狩魔猎人有什么事情呢?

        猎人工坊与梦境相似,倒不如说,梦境像是几十年前猎人工坊被废弃前的模样。在小教堂附近来回寻找一遍,可惜没有发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除了一座坟墓。

        坟墓就在小教堂门口左侧,梦境这里什么都没有,泽林蹲在墓碑前,仔细检查起墓碑上的痕迹。

        墓碑和周围的栅栏以及小教堂一样,到处都是灰尘,尘土甚至挡住墓碑上刻印的字。很久没有人到这里来打扫过,坟墓附近找不到用于祭拜的东西,否则他应该能从找出一些线索。

        捡起地上的几片落叶,抹掉灰尘,露出墓碑上的字迹,只有寥寥几字,可上面的信息量不是一般的巨大。

        格曼之墓。

        狩魔猎人胸口处的狮鹫徽记微微晃动。

        “格曼已经死了……”

        这个出现在梦境的格曼究竟是怎么回事。泽林摇摇头,他在梦见到一位早已死去多年的老猎人?是恶灵?或者是会出现在梦的恶魔希姆?他努力的想用自己脑仅存的知识解释他见到的一切,可恶灵不会有正常的意识,更不会与人交流。希姆的确能够听懂其他智慧生物的,但希姆只会考虑如何从宿主身上榨取痛苦,以此作为食粮。

        真的是格曼?还是说只是一个自称为格曼的生物?

        带着各自疑问,狩魔猎人走进小教堂。教堂的摆设与梦境一模一样,不过泽林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见到梦境存在的人偶,现在,她就靠着小教堂的墙壁旁,坐在地上。

        泽林走到人偶身前,盘腿坐下。

        人偶,与梦境的人偶有着一模一样的头发,只是眼神没有一点光泽,双手快要散架一样的随意搭在身体两侧,毫无生机,毫无生气,她那木头和陶瓷做成的身体不是那种闪闪发光的乳白,而是已经布满了暗黄色,上面像是蒙了一层灰,长年的风吹日晒让外表有些泛黄,显然是有很长岁月了。

        泽林伸出手摸了摸人偶的脸,她的皮肤触感几乎和正常人类无异,这绝非术士的魔像能够相提并论的东西,仅仅是人偶的制作材料就足以让所有人感到惊诧不已,若非人偶的手指关节被刻意做成球状,否则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皮肤略微泛黄的人偶不是真正的人类。倒不是说,不是那么白净到可怕的皮肤反而让她看起来更像个人类。

        手指下移,人偶衣服与皮肤的触感不同,灰尘与露水混杂在一起让布料摸起来和一块干燥的泥块。但沾染着泥尘,泽林依然能看出人偶衣服是用多么精致的布料制成,可见当年人偶的主人非常喜欢她。还有额头上精美的发卡,如果不是在意的东西,谁会为人偶梳妆打扮呢。

        泽林在小教堂的到处翻找,希望能找到任何与血疗有关的资料线索。人偶静静的待在原地,双眼就好像在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如果翻箱倒柜。最终,这个做着强盗行径的狩魔猎人好像放弃了寻找,他重新回到人偶身边,找了块没有那么多灰尘的地方坐下。

        猎人工坊不仅被废弃,甚至都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留下来,除了这个人偶。但时间不多,泽林大概只剩下两天时间,他就要回去,可在此之前,他必须搞明白,那些寄生虫究竟是什么东西,到底有没有办法根除,说不定以后他还有机会回到亚楠,等传送门再一次把他带到这里时,可他不希望下一次来到这里,能做的事情只有在一群墓碑坟墓旁吊唁。

        不过对于梦境,他的确摸索出一些规律,比如当狩魔猎人陷入冥思,精神沉到深处,趋于极度平静时,他就会见到梦境。自从来到亚楠到现在,他一共冥思过两次,来到梦境的次数也是两次。现在,他要做第三次,而且是主动进入。

        梦境的格曼像是了解很多东西的人,也许直言不讳的打听血疗会惹怒它,不过泽林马上就要离开,他不喜欢留下遗憾,或者让自己在城堡和荒野休息时,想到自己本有可能救下的人却因为失误导致他们死去而无法入睡,或者当他终于有一天,年龄让他无法再轻易的挥舞银剑,死在一只比他见过的所有怪物都要狡猾,更加危险的怪物手时,他希望自己眼前浮现的是那些被成功拯救的好人们,而非死者沾满血迹的面孔。

        “来吧,格曼,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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