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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一章暴风雨


巨龙山脉上吹下来的寒风永远是那么猛烈,它穿过柯维尔的冻土,拂过普拉克西达的平原,混杂着海风的腥咸,一路向南越过崔托格,跨渡流水潺潺的庞塔河畔,最终挤进玛哈坎山脉的山谷猛烈敲打着城堡的百叶窗,把那些原本应该封住窗户的旧挂毯掀起来。很明显,矮人们没有布置床铺,城堡的确有一张床铺,上面铺满稻草,但泽林对即将散架的老古董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于是他裹着毛毯,躺在一块可以隔绝冰冷地面的宽木板上,渡过了这一夜。

        第二天,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多勒加雷也没有放弃愚蠢的想法。当清晨,泽林的骨头被冻得邦邦响,让他不得不从不是那么温暖的毛毯爬出来。透过被山谷冷风折磨一晚上的百叶窗向外看去,只见多勒加雷早就骑上他那匹健壮的黑色公马,在城堡门口等着。

        “嘿,你就那么急着去送死吗?”

        “我是急着去进行学术研究。”

        “然后为学术研究献身?哦~真是伟大。”

        “你这张该死的嘴从来都不讨喜。”

        “彼此彼此。”

        泽林一边系着剑套上的皮带,走向城堡庭院的马厩。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老矮人把油菜照顾的不错,草料饮水都很齐全,没有变瘦,更没有变脏,身上干干净净,配上马鞍,显得还是那么精神。钢剑与银剑全部紧紧的系在身后,两把剑鞘的皮带交错在一起最终在右胸口前系到一起,这样可以保证剑鞘不会在策马飞奔时被甩出去。

        庭院和离开前变化很大。泽林右手边的两件小屋,其屋顶坍塌的那一间被拆掉了,流出一片空地,估计能建一栋小仓库。而另一间,它的屋顶铺满防水稻草,外墙周围固定着脚手架,看来艾尔斯他们正打算对这间房屋进行修缮。或许等见到矮人后,可以商量一下关于庭院布局的问题。不过在矮人们接手城堡后,庭院疯长的杂草可是遭了秧,原本埋过脚踝的野草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地面上的石子碎石同样消失不见,庭院干净利落许多,至少不会让人看起来像是怨灵出没的地方。

        虽然时间过了很久,所幸油菜还记得它这个主人。对坐上来的人它只是轻微晃动着脖颈,随后便顺从的走向城堡门口。多勒加雷留在里面,等泽林骑着油菜,牵着他的公马走出去后,术士转动摇杆放下城堡的铁栅栏吊门。接着,魔法的光芒从泽林身边亮起,多勒加雷用了个小法术走了出来。

        城堡到浮港的山路依然不好走,大部分时间他们只是走在一堆碎石路上,靠着一连串灰白色山墙和溪谷作为指引。太阳在天空没能待太久,很快就躲到阴云身后。山涧的风势不断增强,寒气越来越重,泽林抬头望向天空,这可不是什么好的迹象,这意味着一场来势凶猛的暴雨,现在时间是1263年十一月,月圆后的第二天,这个季节,突然出现的暴风雨谈不上稀奇,泽林只希望在暴风雨降临到他的头顶上时,他正坐在浮港的旅店烤着炉火,而不是躲在山洞或石头缝。

        顺便能把这个比发情公鸡还烦人的术士扔掉最好。

        “你看,泽林,就在这个山涧下,居住着许许多多生物,它们都是天球交汇的受害者,被困在这里。玛哈坎人烟罕至,它们早已形成一套独立特殊的族群体质,它们不会主动跑到城镇去偷走婴儿,杀死孕妇。人类不会居住在山涧山洞,庞塔尔河谷至今只有浮港镇存在,人类完全可以与这些生物和平共处。”

        “是啊,只要我们能忍受时不时消失的年轻人,在外面玩耍被安格莱德虫子拖走的孩子。农田工作的农夫必须小心翼翼,生怕地下藏着孽鬼。”

        泽林调整了下肩甲的位置“你说的没错,庞塔尔山谷至今只有一座城镇的存在,可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没有土地可以耕种,没有足够的粮食养活多余人口,走出城镇围栏你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能活着回来。人口总是在增加的,你不可能让所有的家庭放弃养育子女。现在,目标很明确,土地就在怪物手,杀掉它们,人类就能继续活下去,就是这么简单。”

        “曾经有一位德鲁伊教长告诉我,这个世界需要生物的多样性,否则直到有一天,河水海水再也不会有鱼类出现,土地变得贫瘠,再也无法产生粮食,我认为他说的很对。”

        “大概多久后变成这样。”

        “两千年后吧。”

        “你在想两千年后的事情,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快跑。”

        泽林催马跑了起来,术士不明所以的望着狩魔猎人。不过紧接着,天空响起的一声炸雷告诉了他答案。随后多勒加雷扔掉对两千年后世界的猜想,催促着公马跟着狩魔猎人跑了起来。

        天空变得越来越阴沉,虽然不久前他还是那么晴朗。风势越来越猛烈,山谷为数不多的树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没过多久,树枝摇摆的声音便被雨滴打在地面上的声音取代,干燥的玛哈坎眨眼间就浸泡在雨水。

        老实说,和一位观点完全不同的人争辩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特别是你还必须和他一起躲在山洞避雨,不过走运的是,泽林顺着地面上棕熊的脚步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山洞,让他们不至于盯着暴风雨前进。山洞看起来很深,但他们没兴趣进去探索,看看里面究竟是睡着一头熊还是一群孽鬼正进行宴会狂欢,等到雨势变小,他们就可以进入庞塔尔河谷的森林,到达浮港。

        其实就算孽鬼或者棕熊出来,他们也不可能在一名术士和一名狩魔猎人的面前讨得什么好处。

        “多勒加雷,用你的魔法生一堆火吧,该死的,你有什么可以烧得干木头吗,随便拿点出来。”就在山洞口处,泽林靠在石头上,躲开不停飞溅进来的雨滴。油菜摇晃着脖颈,雨水让它的鬃毛凝聚成一条条辫子,耷拉着颈部两侧。

        “我可不会随身带柴火。”老术士拧着紫色长衫,雨水从衣服被挤出来。雨滴接连不断的打在地面上,泽林抬起头,以为自己听到鸦群尖叫,但实际上只是风声,风声和雨声。

        这里不会有鹿首精怪。

        摇摇头,狩魔猎人扔掉有些神经质的猜测。暴风雨来得快,去的可能也快。暴雨来临时,差不多是接近正午,说不定几个小时后,日落之前他们就可以离开山洞,尽量在晚上各种怪物出来前进入浮港范围。否则在月光不是那么明亮的夜晚穿过森林极为危险,更不要说那是白天都很危险的庞塔尔河谷。

        “好吧,那就把衣服穿上,多勒加雷。”

        “你脑袋进水了吗,狩魔猎人,穿着衣服让我感觉像是正在渔网里挣扎的死鱼,难道你能忍受全身贴着烂泥……”

        “别废话了,发现这处避难所的可不止我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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