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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七十章追光者


原本,他们是在阴暗的大树洞内。拉普找到的是一座隐藏在大树洞底岩壁后的洞穴,幽暗的洞穴内没有一丝光芒。随着他们继续前进,洞穴的地面忽然上升,地面上出现了像是被人工开凿的阶梯。幽暗小径的尽头躺着一具早已干枯的尸体,一面布满灰尘的小环旗铺在尸体生锈的盔甲上。盔甲胸前刻印的徽章早已在岁月的消磨变得模糊不堪,令人难以分辨,这究竟是属于哪里的战士。

        也许这是一名王族,泽林还记得,鲁道斯在自己走前,说过环印城的故事后,又说了一些关于人类后来的事情,葛温王在封印了矮人诸王后,分封许多普通人类为国王与公爵,称他们为王族,这些王族忠诚于葛温,只有王室成员与公爵子女才有资格直接为葛温效力。

        不过这位守卫者的使命早就结束了,和环印城内的费莲诺尔公主一样,估计他也不知道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说,就算知道,也做不了什么。泽林走到守卫的尸体旁,捡起了小环旗。

        仅仅向上走了大概十多步,隧道突然变成突出于峭壁外的一座宽阔平台。视线豁然开朗,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淡黄色的云海,而在云海尽头,一座坐落在山谷怀抱的城市若隐若现。

        “那一定就是环印城。”

        呼啸的冷风扑面而来,将大树洞内携带出来的陈腐气息一扫而空。迎着冰冷的空气,泽林站在平台边缘,眺望远方隐藏在云海的城市。

        “如果那里不是环印城的话,我们就发现了一座历史上从未被记录过的地方。”卡露拉在旁边开了个玩笑。“现在,你要是找不出一个抵达环印城的方法,我们就只能站在这里,眺望着城市,直到变成活尸为止了哦。”

        “别担心,我早有准备。”

        当时鲁道斯告诉过泽林,他是通过苍白恶魔离开的环印城,环印城与外界没有陆路相连,至少,没有可以让人类行走的陆路。那陡峭的岩壁和云层山石,恐怕只有飞龙才能安然无恙的通过。仿佛是在应和狩魔猎人的话语,他的话音刚落,巨鹰的鸣叫便回荡在大树洞下的峭壁旁。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巨鹰盘旋着飞过墙壁,像是在确认位置,飞了一个回旋后,它扇动着翅膀,缓缓降落到峭壁平台上,扇起的风携卷着尘土,让平台上的人们不由得后退让开位置。

        “这只巨鹰可以承载四个人,只需要飞两次,就能让我们过去。”

        这也正是为什么泽林一行人身上生命药水那么少的原因,为了治疗巨鹰的伤势,泽林让龙裔把能用的药水取出来,只留下几瓶备用。巨鹰的体型再加上天使光线造成的灼伤让他们消耗了不少药水,不过天际的炼金术最终还是在异世界证明了自己的价值。经过药水和两天的休整,巨鹰已经可以再次飞上天空。虽说其肯定有巨鹰本身强健体魄的因素,但毫无疑问,生命药水在体格强健的生物有更好的效果。

        “哦,哦!看这只鹰,我们要坐这只鹰过去吗?啊,真是神奇,我敢打赌,如果在我失忆前,我曾乘坐过这样一只鹰,就算变成游魂,我也会记得这件事。”拉普惊叹的望着落到面前的巨鹰。“呃,它不会咬人吧?”

        “如果你不触怒它,它就不会咬人,但你不应该担心它是否咬你,而是应该担心它是否会等飞到半空后再把你扔下去。”

        拉普的动作僵硬了一下,虽然骑士头盔挡住了脸,不过泽林能猜得出来,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巨鹰身上仍然可以看到灼伤的痕迹,但这已经不影响它的飞行。鲁卡提耶与卓伊会返回聚集地,剩下的人才会到环印城去。在临走前,卓伊再次向泽林承诺,她会在聚集地内等待他们一行人顺利归来,然后作为向导指引他们离开的道路。

        当然,对泽林来说,是否知道离开的道路不重要,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相信,末日的封印地会有与外界相连的通路,卓伊估计也不会知道这件事。真正重要的是,卓伊和鲁卡提耶,以及聚集地内正在苟延残喘,挣扎求生的不死人们能否坚持到他们带着人性回来,坚持到盖尔为大小姐找到黑色染料,画出新的画世界。

        他只能期望,自己的办法能起效。

        坐到巨鹰的背上,和他们来到聚集地时一样,巨鹰张开双翅,腾空而起。原本在平台上,泽林还能隐约看到环印城的轮廓,但当他们飞向天空,冲入云霄时,环印城迅速消失在云海之后。

        他们在云海飞行了很短一段时间,像是在穿过了某种界限后,眼前的云层忽然向两旁分开,被峡谷怀抱的环印城更加清晰的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看这座城市,里面一定能容纳数千人!”

        格奈娅抓着巨鹰的羽毛,努力的扬起头,尽可能的想要看清楚下面的情况。在天空俯视一座宏伟城市的经历,恐怕许多人一辈子都难以遇见。饶是见识过许多地方,去过灵魂石冢与松嘉德的龙裔,也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惊呼。上一次俯视聚集地时,那股破败的景象很难让人提起欣赏的眼光,但环印城不同。从上方望去,这座城市被鳞次栉比的拱顶高塔所覆盖,密集的高塔几乎遮住了地面,只能隐约看到高塔间穿行的街道。

        和欣赏风景的龙裔不同,泽林则是将注意力更多的放在环印城依山而建,紧贴在高耸的峭壁内,又被天然形成的悬崖分割成三个部分。之间由石拱桥相连,除去范围最大的城区外,另外两座城区,一片区域耸立着一座尖塔,尖塔直入云霄,高过主城区内的所有塔楼。而另一片,则像是片郊区,是一座较矮的山丘,与主城区有石拱桥相连,泽林依稀可以看到上面的雕塑,人工铺设的青石板路盘旋而下,最终与石桥相连。

        在这三片区域间,有一块漂浮在间的巨大岩石,一座十多米高的塔楼几乎占据了整个岩石。但真正吸引泽林注意的,不是当地人是如何在布满棱角的岩石上建立高塔,而是这座岩石居然漂浮在半空。

        没有任何受力点,却能让一块巨岩悬浮在半空,还能在上面建立高塔。

        这一定是极为强大的法师才能做到的事情。

        “我想这座城市里,任何一座塔楼的规模都比我们的城堡要大,这里的居民都住在高塔上吗?”

        “也许,但我想应该没那么多人,毕竟这不是座以居住为目的而建立的城市。我们降落到那座丘陵上吧。”泽林不知道环印城里还有多少驻守的士兵,他们是来寻找东西的,不是要入侵这里。直接降落到城市内的塔楼上,也许和在狩魔猎人的世界里,将传送门直接开到市长办公室里没什么区别。泽林不希望和环印城里的人起冲突,如果真的像鲁道斯所说的那样,环印城的费莲诺尔公主是葛温的女儿,那么他说不定可以寻求费莲诺尔的帮助。

        泽林没见过什么是人性,这里的所有人可能都没见过,仅仅靠听说来寻找一样东西未免有些太过困难。

        巨鹰盘旋着,缓缓下降,最终落到环印城外的山丘上。

        和聚集地不同,环印城外的山坡上,依然可以看到顽强生长在碎石间的青草,向远处眺望,以白色大理石和红色拱顶为主色调的城市内,仍可以看到零星点缀其的绿色。这里不仅没有任何末日的迹象,甚至令泽林想到火焰还未熄灭时,在洛斯里克见到的景象。

        想到这里,泽林扭头望向身旁的卡露拉,这和卡露拉之前告诉他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这座城市远离世间,像是借此躲过了火焰暗淡的灾难,而卡露拉的说法是,环印城已经被深渊吞没了。

        黑魔女活动着被冷风吹的僵硬的胳膊,仿佛是感受到了泽林的困惑,卡露拉手指轻点着嘴角,摇了摇头。对于泽林进一步的询问,魔女故意撇开了目光,像是忽然对自己的指甲产生了兴趣。龙裔则回过头,撇了眼卡露拉,又耸耸肩,将目光重新望向不远处的城市。

        巨鹰在将他们放下后,又再次飞向天空,消失在云端。它要再去把盖尔和拉普接过来。

        “希里斯。”泽林走到坐在石块上,轻轻喘着气的女骑士。“你感觉还好吗?”

        希里斯慢慢抬起头,她的眼闪过一丝迷惑,随后又闭上眼,用力摇摇头。“我感觉还好,真的很抱歉。我这样卑微的人却要让你们如此大费周章。”

        “别想这些没用的,希里斯,我们已经到环印城里,马上,马上你就能恢复,再坚持一会。”

        “我,我会的。”希里斯费力挤出一个微笑。“我相信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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