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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七十四章法贡森林


法贡森林边缘的树木如一条整齐高耸的城墙,将森林与外面的草原分割开来。

        “这简直像是踏入另一个世界。”在夜幕降临前,就像艾尔塔瑞尔说的那样,他们抵达了法贡森林的外围。当然,相对于这趟路程来说,这不是告一段落,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从外表上来看,这不是座温顺的森林。扭曲而诡异的深棕色树木组成了一望无际的林地,宽大的树冠与茂密的树叶在森林上空形成一片独特的穹顶。昏暗的暮光努力想要穿越穹顶的缝隙——在大树的树冠之间、在长满树叶的枝干之间——白杨、松树和桦树,还有许多狩魔猎人第一眼无法认出名字的树木。太多了,也许太相似了,如果不认真辨别,说不定会以为这里的树木都是一幅模样。

        艾尔塔瑞尔解开了缰绳,任由她的马驹小跑着,消失在草原上。泽林则等维吉妮亚翻身下马后,对阿瓦克做了个手势,幽灵马的身形化为一团蔚蓝的光粒消失在空气,只剩下地面上的一块马头骨。泽林走过去,捡起头骨。艾尔塔瑞尔一直在盯着他,确切说,是他手上的骨头块。

        “这是什么生物?”

        “能给我们带来帮助的生物。”泽林说道。“比如说把兽人踢翻在地,它很擅长。在出发前,你说这里很危险,是什么生物居住在这里?”

        “百树的牧人,恩特。”

        “恩特?”

        “或许我说树人你会更明白?”

        “好了,我懂了。”

        艾尔塔瑞尔转身踏入森林,灰绿色的斗篷随着她的步伐摆动。

        “你还好吗?”泽林对维吉妮亚问道,后者正揉着自己的腰,活动发酸的肩膀。

        “我没问题。”法师姑娘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疲惫。“那种饼干真的很有效。”

        “别硬撑着,如果感觉不舒服,就告诉我。”

        “我会的。”

        在森林浓密的枝叶下,是一片走过去会发出嘎吱声的湿地,由腐木、干燥的树枝和腐朽的树干组成。昆虫嗡嗡地叫,脚下有蜥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跳跃活泼的松鼠跑来跑去,注意到人影后立刻消失在树枝间。

        狩魔猎人扶着维吉妮亚,小心翼翼的迈过地面上的蛛网般密集的根茎。这里的树木太多,树根互相缠绕在一起,一棵接一棵的弯曲枞树紧靠在一起。但在任何一个露出泥土的空隙,蕨类植物和青苔便会趁机占据。或许是这里的树木太多,或许是夜幕降临的光影让人的眼睛产生错觉,附近的树木好像正逐渐向他们围拢过来,像是在低下头观察这些走入森林的外来者。

        夜色笼罩林地,一股淡淡的雾气正逐渐弥漫开来。在法贡森林,艾尔塔瑞尔也必须放缓脚步,小心翼翼的绕开那些粗壮的、弯曲的树木。

        “树人,它们在哪?”

        维吉妮亚握紧了法杖,好奇的望着四周。“我从未见过活着的树木,它们和人类一样的吗?还是说它们介于人类与树木之间,它们的身体构造是什么样子的?它们可以像人类一样说话,有眼睛?那么,它们是如何发出声音的呢?我一直很好奇,如果树木知道人类会砍伐其他树木,来烧火取暖,建造房屋,它们会有什么想法?”

        寂静的森林间忽然出现了一阵低沉的咕噜声。

        “它们不喜欢你的言论,女人。”艾尔塔瑞尔撇过头。“它们正在低声交谈,我们还要穿过森林,你最好不要用这种话语来谈论一棵树木。”

        “交谈?哦,我只是在想一些学术性问题,因为从生物的角度来考虑,坚硬的树皮和柔软的身躯根本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哦,好吧,我不会再说什么了。”

        附近的树木微微摇晃,枯黄的叶子纷纷落下。

        “不要挑衅它们,树木们……很奇怪,它们的话语出现了些许愤怒。”艾尔塔瑞尔说。“森林很少会感到不悦,我只能希望它们的情感不是针对你们的。无论如何,我们最好尽快穿过森林,凯兰崔尔夫人之前警告过我,不要在法贡森林里停留。”

        “谢谢你能提醒我们该怎么走。”

        泽林警惕的望着扭曲的森林。“维吉妮亚,少说两句吧,有时候你很难界定学术性言论和侮辱性言论的区别。就像如果先祖神州的高精灵在你面前谈论帝国人和猴子的生理区别,你也会感到愤怒。”

        “哦,要是我知道你不像其他人类那样莽撞,我应该从罗瑞恩直接前往魔多。”艾尔塔瑞尔取出一小块饼干放进嘴里,咀嚼了两口后咽了下去。“快一点,我们要再快一点,邪恶从来不会等待。”

        “你说你来帮助我们,是走了远路?”

        “凯兰崔尔夫人告诉我,你们也要前往魔多,对抗那里滋生的邪恶,所以我想,无论你们能起到多少作用,任何对抗邪恶的力量都值得帮助。要是你们在见到戒灵和半兽人的大军之前,就因为不了解这个地方而死在法贡森林,就太糟糕了。”也许艾尔塔瑞尔是想说她会帮助他们,不过她说出来的话语总是让人感到冷漠。“快点,要是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还要用一天一夜的时间,才能走出法贡森林。期间,别再说任何关于树木的话题。这座森林古老,非常古老,对于它的很多描述只存留于诗歌。”

        “好吧。”维吉妮亚抬起眼望着头顶上的树冠。“如果我刚才的话语有什么冒犯,我很抱歉。这是座很好的森林。”

        “这是座很好的森林?是啊,我接受你的道歉。”一个奇怪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耳边。“看看你们,我刚才几乎感觉我要讨厌你们了,不过,你们看起来和兽人不是那么相似,否则在听到你们的声音前,我会从你们身上踩过去。我看到一位精灵站在你们身边,但你们转过身来,最近事情都在变化,岩石、山川、流水,还有在森林外掠夺的生物。”

        这说话的声音很缓慢,像是一张干瘪的嘴巴正努力将一个个字符从喉咙挤出来。它的话语还没说完一半,泽林和维吉妮亚就已经转过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而艾尔塔瑞尔也抬起头,望向高处的那张人脸。他们都不矮,但面对这样的生物,他们必须尽量扬起头,才能一览对方的全貌。

        这是一棵树。

        但在树干上,有着一张拟人化的脸。它的身材很高,超过四米,看起来坚韧而强悍。在两颗如人类般的大眼睛下,树皮上蠕动的纹路仿佛是它的嘴巴。两条长满树瘤的手臂垂在身体两旁,而宽大的树根则是它的腿部。在嘴巴下面的部位上,茂密的苔藓随风飘摆,宛如老人的胡须。

        “呃……”维吉妮亚惊诧的望着出现在他们身旁的巨型生物,泽林望着对方的眼睛,实际上,除了眼睛之外,这巨型生物如果站在原地不动,很难会有人将它和其他地方的树木分辨出来。

        “树人?”

        “树人?呼姆……”树人缓缓站直了身体。“他们是这样称呼我们的,某些语音叫我们法贡,还有人叫我树胡……我知道你们,最古老的是精灵,寿命有限的人类是马匹的主人。但是最古老的精灵和马匹的主人为什么会走入我的森林?你们急急忙忙,慌慌张张,还踩在了我的脚上。”

        泽林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从树根上移开了。

        “呃,对不起。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不会在森林里停留,我们要去艾辛格,去见萨鲁曼。”

        “对,我是艾尔塔瑞尔,来自罗斯洛立安。”精灵说道。“我接受凯兰崔尔夫人的命令,最近发现了一些很糟糕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要加快脚步,希望一切还不会太糟糕。”

        泽林看着面前身材庞大的树人,如果它是一个士兵,那么它要比食人魔还要危险,说不定只有在孤山之战时出现的,背负着投石机的巨魔能够与这样的树人相提并论。不过和艾尔塔瑞尔之前的警惕相比,狩魔猎人不认为面前这名树人表现出了多少敌意。当然,他不会因为一颗树人的友善就认为所有的同类都是如此。

        世上没有一种生物能够以偏概全。

        “我第一次见精灵会比人类还要急匆匆,但我很高兴你们会直接将名字告诉我。罗斯洛立安的艾尔塔瑞尔。但你们不应该这样放松,这世上有一些树人,他们不会喜欢你们,还有一些生物看起来像树人,但不是树人。”树胡抬起手,像是在挠自己的脸颊。“啊,你们要去拜访萨鲁曼,白袍萨鲁曼。我还记得他过去经常到森林里来散步,和我交谈,四年前,他就不会再来到树林。他心事重重,终日待在艾辛格的高塔里。每天当我想到太阳、森林外的草原和飘动的云朵时,我就会想到这世上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我喜欢听新消息,但别说的太快,告诉我,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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