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两难抉择
（409）
佟雨烟一愣，忙起了身，将位置让给青萝，捋了捋耳迹边的碎发，以此掩盖刚才的尴尬，她还当真自个是个救死扶伤的菩萨，就这样傻愣愣的冲上前，却不知如今男子身居要职，身边自然不乏懂医术之人。
青萝动作极其熟络，一会功夫，便替男子包扎好了伤口。
而女子见男子已然无大碍，便打算去楼下厨房给男子熬煮汤药，恰好在房门口碰到沈康文，男子微微躬了一下身子，显得谦卑有礼，这才往房间内走去。
想必他找二爷有要事要商议，据徐福所言，今日行动成功，苍井已死，她心中不由一阵畅快淋漓，佟家满门血海深仇，总算是得报了。
房间内。
躺在床榻之上的男子见来者，忙挥了挥手，示意一干人等退下，待所有人退下之后，沈康文才将头顶上的一顶黑帽给取了下来，微微躬了躬身子，神色甚为凝重。
“司令长，今日咱们秘密行动，这途中有变，显然是有人作了内应，泄露了消息，好在有惊无险，只是---只是今夜死的并非苍井本人，而是他的替身，我们中了那奸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据说他临时改了见面地点，这会估计早就上了火车，离开了北洋。”
唐君萧寒光乍现，一垂砸在床头柜上，满脸昭然若揭的怒气，“那个王八羔子，命可真长，又跟我玩阴的。”
沈康文凝重道：“司令长，稍安勿躁，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查出安插在您身边的内线到底是谁？此人一日不除，怕是后患无穷。”
唐君萧略微沉呤一下，挑眉问道：“你可有什么线索？”
沈康文抿抿薄唇，方才缓声道：“当初袁大帅扶持您坐上总司令之位时，身旁有多少人不服气，以前袁大帅的老部下一再给您施压，暗自使绊子，二爷雷霆之行，隐忍不发。”
“这些年来不动声色将沈卓阳和擎苍，程东等亲信之人扶上高位，如今整个北洋局势虽然大变，但说句掏心窝的话，这其中想要您死的人也太多。”
“如今北洋天下几乎有一半已然囊括在您手中，可依旧有袁大帅的部将首领蠢蠢欲动，尤其是这一年来，袁大帅显然有想放权之心，这更加激愤了那些老臣。”
“据我猜想，当初您上位之时，早就将身边的门户清理了个干净，日本人的内线怕是不可能有见缝插针的机会，我怀疑是内部斗争而起，有人想借着日本人之手杀了你。”
“当然，除了那些老部将之外，您可别忘了，还有东洋的军阀头目陈绍阳早就对北洋这块肥地虎视眈眈，我已经派人查过了，今日在大戏院除了日本人，便是他派过来的杀手，若是他派人给日本泄露消息，也是可能的，想要查出背后人，您还得容我一段时间，我定然会查出真凶。”
唐君萧冷冷一笑，阴嗖嗖道：“真没想到我唐君萧还是个香饽饽，这么多条狗，闻着气味就追了过来，苍井这事，你先行保密，尤其不能让夫人知晓，我担心她会胡思乱想的，又做出什么莽撞的事来。”
沈康文沉呤了片刻，又躬了躬身子，微微蹙眉道：“司令长，沈某一直有句话想说，不知当不当讲。”
唐君萧晒然一笑，“你我之间生死之交，还有何话不能说的？”
沈康文抿抿红唇，暗自思酌半许后，才缓声道：“如今您虽然手握重权，可毕竟受制于袁大帅，您若想大权在握，还得隐忍勃发才行，只是---只是难免身旁会有肖小奸诈之人，若是拿您的妻子和孩子做要挟，这半壁江山，百姓身家性命，国家利益和血脉亲人之间，我斗胆一问，您该作何选择？”
唐君萧神色微微凝了好几秒，忽地猝然一笑，故作讶异问道：“沈参谋乃我军中谋臣，如此两难之地，自然应当由军师替我解惑才是，反而还来盘问我不成？”
沈康文眼眸似闪过一抹暗光，掷地有声道：“自然是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在沈某眼里，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自然也包括你我之间的性命，当然还有一法子，就是不让自个处于两难之间，您如此聪慧，应该知晓才是？只是舍得与不舍罢了，还望您能果断抉择，免得夜长梦多。”
“您仔细想想，若是袁小姐知道少奶奶的存在，捅到袁大帅那里大闹一场，您又该如此选择？实不相瞒，袁小姐已然派人在找少奶奶的事，还望您乘着这把火还未烧起来，赶紧将它捻灭才是，只要暂且容忍一时，等您手握大权，不再受制于人，到时您想美人事业双丰收，炙手可得，又何须在于眼前？”
他所思所想，何尝不是他的顾虑，这沈康文就是这般，直言坦率，毫不隐瞒，说得那些一针见血的话偏偏如尖锐的毒针般直直的捅入他的心窝之中，鲜血淋漓。
他和烟儿分隔四年之久，好不容易历经千山万壑，再次重逢，他又岂会再放手，只是今日在大戏院遇险，他向来冷静自持，可有她在身边，他便慌乱了起来，深怕她有丁点危险。
反而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他这些年来，历经无数次遇到陷境，若是把烟儿捆在这一方宅院之中，她心有鸿福之志，又岂会甘愿待在这方小天地，可若是放她离开，如今乱世之中，他实在不放心，放得太远，饱受相思之苦，心中自然煎熬不已。
这场拉锯战，看来得立刻收网了。
唐君萧挥了挥手，双目深浓一片，示意他退下。
沈康文出来的时候，佟雨烟正在西洋式的厨房内摸索了好半天，才捣腾着将中药给熬上，这西洋的厨具，她着实有束手无策，旁边有丫鬟在旁边指导她，这会她远远见到沈康文从楼梯间漫步而下。
那女子忙丢下手中的活计，迎了上去，黛眉微凝：“沈参谋，我有话能否借一步说话？”
沈康文轻笑一声，“少奶奶有话不妨直言，毕竟众目睽睽之下，我若与少奶奶独自见面，难免落下口实便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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